<p class="ql-block">清明怀想︱从石渚湖到洞庭湖</p><p class="ql-block"> “不望年来不望节,只望清明一线白”。以往每年清明前夕,父亲都催我们早点回去挂山。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父亲离开我们三个多月了。</p><p class="ql-block"> 驱车行走在华常高速上,窗外毛风细雨,思绪纷飞。听父亲说过,大约我家祖辈当年从石渚湖迁往洞庭湖时,也是走益阳沅江南县这个方向,经过洞庭湖两个轮渡。如今茅草街轮渡已建成南洞庭湖大桥,过桥只需几分钟,可谓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p><p class="ql-block"> 父亲经常念叨,不晓得祖上老屋是个什么样子,在生一定要到老屋或祠堂走走。为了却父亲这桩心愿,2007年父亲70岁时,我带着父亲,凭仅有的“新康对河、石渚”几个字的信息,开始寻根问祖之旅。估摸着望城新康对河就是铜官和丁字镇,后来遍访丁字,在舒姓聚居地石渚湖村宗亲家一本发黄的老族谱上找到了高祖父的名字,父亲很是欣喜。</p><p class="ql-block"> 细雨抚窗,思接千载。“千里人归去,心画一杯中。莫虑前途远,开坑逐便风”。千年前,铜官窑瓷器“釉下多彩”的神奇,惊艳了每一位走南闯北的商客,载满瓷器的“黑石号”,从石渚湖出发,顺湘江北上,经洞庭,入长江,奔赴海洋,去往海上丝绸之路更远的地方。明洪武年间,江西“老表”填湖广,始迁祖君寰公来长沙,其子孙到临湘都(今长沙县和望城区)石渚市置田谋生,稼穑耕垦,后开枝散叶,是为湖南舒氏长沙石渚一支。大抵在十九世纪末,我的高祖父怀着出去闯荡的理想,两兄弟北上南洲(今南县)洞庭湖区垦荒造田,后安家落叶在华容一带。在那个农耕年代,只要哪里能多分得田亩,人口便迁向哪里。历史上洞庭湖区的几次围湖造田,吸引了长沙、益阳、望城、宁乡等地的大批移民。没有做过调查,我猜测南县、华容、安乡等地讲南边话的他们祖上一般来自长沙周边。洞庭湖尾闾望城大众垸,至今还保持着湖区人民同样的习俗,大年三十早上“吃团年饭”,家里来客端上芝麻豆子姜盐茶,酒席上常有脆嫩的水发白笋、扣肉和“栾鸡栾髈”(蒸整鸡肘子),吃着满嘴留香,蹄髈落口即溶。</p><p class="ql-block"> 稍一回神,车已进入镇上小院。小院桂花树发满了新芽,树冠浓郁如盖,斑鸠在巢里咕咕的叫着。天高路远水无踪,鸪鸟殷勤为我逢,一片白云何处去,小院四顾问春声。曾经在多少个阳光和煦的周末,我们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着瓜子,打着扑克,父亲在一旁看着,一切都那么温暖,仿佛就在昨天。 </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我把母亲接到长沙居住,这里的院子就空了,少了烟火。</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也带走了我回故乡的激情,落脚的地方虽然还在,却多了感伤,失了亲切。</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了,节假日回来,我就成了匆匆过客。看着父亲已经上墙的照片,不免泪潸。</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石渚湖一带已是文旅热土,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富足。洞庭湖区也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久负盛名。从石渚湖到洞庭湖,从洞庭湖到石渚湖,一代代人繁衍生息,勤耕善读,繁荣了这个时代。一个是祖居地,一个是故乡,生如逆旅,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此心安处是吾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