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程志

星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唐代大诗人杜牧的千古不朽名句给今年的春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好像有什么预感，广州的春雨已下了一个多星期。 3月29日傍晚18时，微信里传来北京令人震惊的消息：程志逝世。几乎没有人敢相信，都异口同声地说：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吧？几番查询，20时几位在京的大哥终于落实确定告知：因癌细胞广泛转移，多脏器衰竭，下午5时许，程志在301医院去世。 如同受到重击，我的头脑瞬间蒙了，呆呆地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清醒过来。程志的音容笑貌不时在眼前浮现，在朋友圈发了几组他的老照片后，又陷入沉思。那一夜几乎没有入眠。 几天来微信里几乎全都是战友、同学、朋友们的悼念、叹息、追思。 昨天看到讣告：2023年4月2日上午9时，在解放军总医院第二医学中心告别厅举行送别仪式。 最后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想说点什么，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早上翻到老同学、程志妹妹程松早年写的一篇回忆文章，介绍程志平凡而又精彩的成长过程，觉得很朴实很深情，这个时候可以重新告之各位战友、同学、朋友们，权作献给程志的祭文。 程志的故事 　　在战火纷飞的一九四六年十月，母亲在安徽半塔集刚生下程志，就被敌人围追堵截，母亲舍不得丢下刚刚出生的儿子，冒着枪林弹雨，抱着程志跑了一百多里才躲过了敌人的追击。说也奇怪，日后调皮捣蛋的程志，当时十分乖巧，任凭敌人枪响震耳，他却在母亲怀里酣睡不醒，躲过了敌人的追击。 父亲老红军程启文将军【1915——1994】 母亲老八路查淑英【1917——1983】 1950年摄于梧州。前中程志。 　　程志聪明伶俐，但调皮捣蛋可是出了名，为此没少挨父母的揍，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想逃学时就逃学。教过他的老师提起他第一句话就是：那个调皮鬼！ 慈母严父 　　虽然在大人面前，程志是个捣乱鬼，可在弟弟妹妹们的心里，程志可是“偶像”，因为他不但是神弹手（他用弹弓射鸟几乎是百发百中），而且能画一手好钢笔画，更有讲不完的故事。他的钢笔画《奔马图》生动极了，令两个弟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成了他忠实的徒弟。画的人物素描更是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最精彩的是他的语文笔记本。他能按课文的中心内容给每一课文画一幅画，非常好看，弟弟妹妹们都拿他的笔记本当小人书看。记得有篇课文叫《毛主席望着黄河笑》，他画了一幅毛主席穿着大衣站在黄河边望着黄河微笑的画，连从不爱夸奖他的父亲都笑着说：“这小子，画的还真有点儿像！”程志讲的故事基本上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并能巧妙的把自己编进故事里，成为故事里无所不能的“侠客”，虽然弟妹们知道他在吹牛，但就是愿意被他忽悠，因他的故事总能令人捧腹大笑，十分开心！ 　　一九六二年，十六岁的程志参军了。父亲把他送到边防部队，这下程志可神气了，以为可以像电影上的边防战士一样，手握钢枪，骑着高头大马巡逻在祖国的边疆。可到了部队，凉了一半，连队只有一个骑兵班，他一个新兵蛋子，想当骑兵门儿都没有。他不甘心，就找到部队领导说情。部队领导说：“行啊，只要你能把连队那匹烈性马征服了，就让你到骑兵班。”这难不倒程志，他想了个办法：与那匹烈性马套近乎。他把自己一个月才几块钱的津贴，都给那匹烈性马买了鸡蛋和水果吃了。马通人性，与程志逐渐有了感情。关键时刻，那匹烈性马可真够哥儿们！蹄下留情，让程志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骑兵！ 　　一次，部队与地方群众联欢，程志代表部队上台清唱了一首歌，虽然没有音乐伴奏，悠扬的歌声依然博得满堂喝彩。程志的歌唱天赋，引起了坐在台下观看演出的，总政歌舞团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马璇的注意。她认为程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即要调程志去总政歌舞团，但部队领导却说：“不行，他是我们首长的孩子，要首长批准才能调人。”于是，马璇直奔父亲的部队找父亲。当父母听说调程志去唱歌时，都以为他们搞错了。因为程志在家里，从来没有完整地唱完一首歌，在学校里，从来不参加学校的演出活动，甚至上音乐课都逃学。家里人都知道程志的最大梦想是要当乒乓球世界冠军。（他的梦想可多了，就是没有当歌唱家的梦想。）通情达理的父母，最终同意调程志去了总政歌舞团。从此，程志开始了他的军旅歌唱生涯。 　　程志的歌唱技巧都是从广播和收音机里模仿学来的。程志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录音机。这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为了能拥有一部自己的录音机，程志卖掉了心爱的手表和自行车，倾其所有托人走后门，买了有生以来第一部录音机。从此，他着了迷似地学习和研究唱歌的技巧和方法，录音机成了他最好的“老师”。 　　程志最大的优点就是执着，而且不信“邪”。有人说，程志的高音C能唱的如此辉煌，是因为他的天赋过人。其实并不然，男高音的高音区能唱好是非常困难的，能唱到高音C更是凤毛麟角。程志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达到这个高峰的。刚到总政歌舞团时，程志的高音只能唱到G。为此，他先后虚心地向著名歌唱家岑冰和施鸿鄂学习，并购买了大量世界著名歌唱家们的唱片和录音带，从中分析和研究他们的科学发声获益很大，使他的歌唱技巧不断提高。这时，他考进了中央音乐学院进修班学习，成了著名声乐教授沈湘的弟子。从此，他的歌唱事业得到了突破性的发展。当美国大都会世界著名女高音歌唱家西尔斯来到中央音乐学院访问时，程志唱的一曲意大利歌剧选段《冰凉的小手》，让西尔斯非常震撼，她激动地站起身鼓掌，兴奋的说：“真是罕见的男高音！”西尔斯回国后，在美国《纽约时报》上，发表了大篇题为《声乐，来自东方的威胁》的文章。在文章中，她用尽了华美的赞词，称程志是：多年难以听到的，最新鲜最干净的抒情英雄男高音。他的高音C，唱的像流水一样干净流畅！是当今世界歌坛上，来自东方的威胁。意大利著名男中音歌唱家贝吉称誉他是少有的男高音，是真正的意大利美声！ 　　程志是国家一级演员，几十年来经常下部队演出，并先后出访十几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访问演出，所到之处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2001年，程志被授予共和国专业技术三级。 　　今天下午薄雾轻罩，17时35分来到广州起义烈士陵园——象征人民军队不屈不挠精神的叶帅老枪之前，肃立北望。英雄花开英雄城，英雄花落祭亲人。八一学子向老学长程志，向边防骑兵侦察员程志，向总政男高音歌唱家程志致敬！ 你为母校、军队、国家争得了荣耀，你的歌声将永远与伟大祖国英雄人民钢铁长城同在！ 程志大哥一路走好！ 草于2023年4月1日深夜 成于2023年4月2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