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印象

陈泊亘

　　2007年以前，清明、端午、中秋和除夕只是传统节日，但是不放假。

在我的小学阶段，甚至不知道清明节是传统节日，因为那时候大多数老百姓连温饱都还没有解决，也就没有“精力”去上坟、扫墓，更不要说形成习惯了。作为小孩子的我们，不知道清明节就不奇怪了。

我上初中后，或许是初中的“觉悟”是要比小学高些，每年清明节学校都要组织我们去扫墓。于是，我便知道有清明节这个传统节日了。有些幼稚的是，第一次去扫墓我还真的以为要带扫帚去。

我的老家供社会层面集体扫墓的地方在全县第二大镇——和盛镇，在我印象里该是在一座学校里，校园里有座川西剿匪纪念碑。从我们街上的中学到扫墓的地方，沿着大公路走的话距离大概是7里路。清明节的时候，学校会组织我们穿上尽量干净点的衣服，戴上红领巾，手臂上别上自制的白色纸孝花，排着队浩浩荡荡步行着去。由于全县的中学都要去那里扫墓，往往会有老师先去“打前站”，好把我们学校甚至班级的位置搞清楚，免得当时不知所措，甚至“乱窜”。

在我印象里，第一次去扫墓我们是在纪念碑前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扫墓活动的组织者当时请了一位老红军给我们讲川西剿匪的一些英雄事迹。由于人多，加上我们距离讲台较远，说句实话我是没有听清楚具体讲的什么事迹。或许是听人说的吧，我大概知道那天讲了一位英雄叫朱祥林（现在才知道是我听错了，该叫朱向离），在剿匪过程中受伤和牺牲的过程，表现了英雄的勇敢和不怕牺牲。记得后来学校还要求我们写了篇扫墓的作文，文中我写的英雄名字就叫朱祥林。

整个初中阶段我们都去那里扫墓，应该算是我接受最早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教育。还有个较深的印象是好玩，因为那天不用上课，扫墓仪式结束后一般会在街上买点零食（前提是家里能给个几分角把钱才行），然后三五个同学一起走小路、抄近道回家，哪怕因为没吃午饭而有点饿，但有放飞的欢乐。

2007年开始，清明、端午、中秋、春节等传统节日就要放假了。而我，已经参加工作16年了，好在我已在处机关工作，没出差的情况下是要回老家耍假的。

就清明节而言，我已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要去上坟的，大概是从我们有祖坟开始的吧。说来真有些卑微，我们家族是从我祖父辈开始从外地（该是崇庆县怀远镇）迁到温江的，而我的祖父在我父亲大概不到10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埋葬的地方是在江安河边。由于那些年水患的原因，江安河边的堤岸好些都冲垮了，在河边的我祖父的坟茔也就随堤岸的毁损而不知了踪影。

我祖母是在我13岁的时候去世的，当时埋在我幺爸家的林盘里。由于我的父辈他们三兄弟关系总是磕磕碰碰，在我印象里，自我祖母去世后我们是没有去坟前祭奠过的。因而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是“没有”祖坟的，这大概也是我们清明节没有养成上坟习惯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后来由于我们老家城镇改造，我幺爸的房子和林盘都拆了，我祖母的坟便迁到了自家现在的自留地里（该是我祖母的自留地，去世后就留给我幺爸了，再后来自留地东调西转的，被生产队调整到了现在的位置），距离我们生产队的公墓不到10米远。自此，我们家就有祖坟了。

前些年的时候，我们堂兄弟之间还有人提议过，去江安河边祖父坟茔的大致位置挖点土回来，在靠近祖母坟边起个“衣冠冢”，因没有达成共识也就算了。

我上初中那阵的扫墓该是国家层面的，以家庭（族）为单位的上坟该是个人层面的。国家层面是缅怀先烈，个人层面是寻根问祖。说起来是两个层面，其实是两个阶段。国家层面的时候，清明节不放假，但作为青少年的学生却接受了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洗礼，有利于全体国民养成家国情怀。自从清明作为传统节日放假以来，国家层面除了有个大祭外，社会层面的扫墓就很少了，至少在我印象里小学和中学再没有集中扫墓活动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教育缺少了一种简单而有效的方式，不利于整体国民素质的提高。

毋庸置疑，传统节日属于传统文化的范畴。国家确立传统节日并放假，其主要目的是方便我们有时间去弘扬我们的传统文化。

在刚设立传统节日假期的时候，交通没那么发达，除特殊行业外，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就近就业，清明节放个一天假，我们是有时间从容去祖先人的坟头焚香点烛烧纸钱，去作揖磕头，去除除草、培培土，不至于让我们祖先人的坟头杂草丛生或坍塌，更不至于成为孤坟野冢。

如今，我们的交通比较发达了，我们工作的范围越来越大，就业地距离自己的家乡物理距离是越来越远。虽说现在火车普遍可以做到朝发夕至，但我们的老家，我们的祖坟不在机场、火车站、汽车站或者码头都边上呀。你要从工作地回到老家，或者赶到祖坟地，一天时间是异常紧张的，因为你磕完头还得在当天赶到单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是国家层面，还是我们老百姓层面，都将传统节日当成了一种福利，一种休息的福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传统节日放假的初衷是方便我们有时间去弘扬传统文化，可我们又有多少心情放在上面，甚至是想过？！

即将到来的今年清明节，国家安排放假一天。由于时间太过短促，我想好多人都回不去了。三年疫情使得我们有家不能回，今年却是可以回却不能回，不知道祖先人会不会怪罪。看来，我们好多人只能原地念念有词了，想国家假日办也是这样考虑的。

在我有限的印象里，我曾经工作过的广东，当地人是非常重视清明节的。那时国家还没有规定传统节日放假，但每年的清明节前，大家都要赶回老家去上坟，特别是深圳与香港之间的口岸，清明节期间工作人员都要加班加点，而且还要加派好多人手，以确保民众顺利通关。我不知道广东是不是最重视清明节的，个人感觉广东绝对是传统文化传承得比较好的，大概是因为广东客家人比较多的缘故吧。

真心希望我们真正重视我们的传统节日，放假只是弘扬和传承我们传统文化的一种辅助方式，不是初心。我们切不可舍本求末，更不可忘了初心。

今天是休息日，有些时间，想到即将到来的清明节，于是梳理了一下自己过清明节的一些印象。

2023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