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88年,我上初中三年级,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正月初二,我和母亲去堂舅家拜年,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玩扑克牌。快吃中饭时,来了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个不高,偏瘦;她就站在我对面——看,时不时瞄我一眼,甜甜地笑;我也不经意地抬头,偷偷瞄她一眼——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p> <p class="ql-block">第二年,过完春节,母亲告诉我,大舅妈给我介绍个对象——她娘家姨侄女儿,我马上想起了上次那个小姑娘,没有了热情。一天,遇到了堂舅家小姨,她跟我说:“小玲现在成大姑娘了,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嘴角两个酒窝,很讨人欢喜;人也胖了些,长高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眼睛,会说话——真是姑娘一大十八变呀!”暗暗地,我记下了小姨的话。</p> <p class="ql-block">高一期末考试,排在班级十几名,很受打击;恰逢此时,母亲告诉我,大舅妈又催了,让我们两家哪天见个面,订下这事,先当亲戚走动。我没再犹豫,于是,并有了我们的第二次见面。</p> <p class="ql-block">暑假一开始,我和母亲,还有大舅妈、小舅(母亲堂弟),我们一同踏上了相亲的路。中午十点多钟,我们到了小玲家,她的父母、弟妹都很热情,只是没有见到她,我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姨妈”看出了我的心思,告诉小舅:“小玲在镇上看店,要不你们去叫她。”那时的通讯很不发达,好在镇上离家不远,于是我和小舅一道,步行往镇上去接她。</p> <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和小舅说说笑笑。七月的日头有些毒辣,没有风,我已悄然感受到盛夏的“热情”……走了有十多分钟,猛然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孩:红衬衫,白裙子,靓丽的身材……像是预感到什么,我敢紧闭了嘴,呼吸开始急促,头也低下来……擦肩而过那一刻,我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上下打量——短发、瓜子脸、樱桃小嘴……还有两颊微微泛起的红晕,和小姨描述的一模一样,可我没能认出来。玲也低着头,偷瞄着我,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我们又开始慌乱地闪躲……青春,多美呀,就像两枝娇嫩的花儿,在生命的这一刻,开始绽放!</p> <p class="ql-block">吃过中饭,母亲递给我一个手提袋,我有些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件崭新的衬衫,一双凉鞋;舅妈要我把衬衫穿上试一试,我有些羞涩,马虎地套在身上。</p><p class="ql-block">“真老气!”玲在一旁娇羞地笑。</p><p class="ql-block">我傻傻地问:“妈,你买的吗?”</p><p class="ql-block">舅妈大笑:“对,你‘妈’买的。”</p><p class="ql-block">大家都笑了,我醒悟过来,尴尬地羞红了脸……</p> <p class="ql-block">那年的暑假,我是幸福的。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去玲家住上几天,然后再带上她一同回家;白天,大人们出去干活,玲在家里帮着洗衣、做饭,而我就看看书,陪着她……</p> <p class="ql-block">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不觉中,一个多月的暑假就要结束了,临开学前,又一次,我去了玲家。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外面乘凉,她的父母、弟妹像是说好一样,渐次都去了别人家,屋外只剩下了我们俩。我躺在凉床上,玲就坐在我身边,轻轻地给我摇着一把老旧的蒲扇。月亮慢慢地爬上来,透过淡淡的月光,依稀能看清她那张清秀的脸。玲低下头,轻轻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p><p class="ql-block">“要是将来你上了大学,会不会不要我了?”</p><p class="ql-block">“不……不会……”我吱唔着,有些心虚,想到了陈世美与秦湘莲。</p><p class="ql-block">“放心,不让你为难,要是哪天你真得上了大学,我自己走……”</p><p class="ql-block">“……我妈说了,要是将来我上了大学,就认你做干女儿,我们两家做永远的亲戚……”</p><p class="ql-block">情急中,我抓到了她的一只手,玲也回应似的握紧我的手——我们十指交叉,紧紧相扣……顿觉触电般,一股电流传遍我的身体, 一阵眩晕,全身酥麻……</p> <p class="ql-block">开学后,分了文理班,学习也更加地紧张了,我不愿荒废这多年的学业,想暂停下这段恋情,可我又放不下对她的喜欢。偶尔回去,还是会路过她家,再带上她……一天天,我快乐着,自责着,在这种矛盾中挣扎。</p> <p class="ql-block">玲的性格有些“野”,是一个我难驾驭的小马驹。一次在舅妈家,村里有个男孩子很是殷情,上前和她答讪;而她,也不加回避,像是故意气我,弄得我差点要和人家“决斗”,忍不住向她母亲告状。</p><p class="ql-block">“姨妈,小玲和阿成说话,不理我。”</p><p class="ql-block">“姨妈”笑了。</p><p class="ql-block">“我看你书别念算了,回来,你们结婚吧!”</p><p class="ql-block">我沉默了,我没有那个勇气。</p><p class="ql-block">“你要我们怎样,难不成打个包票给你?”</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姨妈”说的都是真心话。</p> <p class="ql-block">或许是性格和文化上的差异吧!又或许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她。随着开始时的神秘和新鲜渐渐褪去,我发现我们的分岐越来越大了。她虽说人小,但进入社会较早,已经有了很深的阅历;而我,一届文弱书生,除了比她多识得几个字,还能有些什么呢?我不能给她买新衣服,陪她出去逛;不会当着她的面,对她甜言蜜语,抱着她,亲她,对她说“我爱你!”就这样,我一边念着她的好,一边又被折磨着,也折磨着她!</p> <p class="ql-block">仍记得,最后一次分别时的情形。那天傍晚,我们从家一道,她回家,而我却是回学校。正值五月,路旁的野花无精打采地开着,晚霞映红了天边……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走到滁河上的一座大桥时,我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p><p class="ql-block">“现在好累呀!真想跳下去,这样就解脱了。”</p><p class="ql-block">“还是让我跳吧……”</p><p class="ql-block">“为了我,你真得会去死吗?”她突然问。</p><p class="ql-block">“我……”,犹豫了。</p><p class="ql-block">我看到了她那张忧郁的脸,已不再有往日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不久,舅妈告诉我,小玲去了南方,让我别再找她;没有说再见,高二那年的暑假,我的初恋画上了句号,永远定格在了——我18岁的那一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