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墙

霍华德

土墙，人们从哪个年龄段开始，就见不到它了呢？尤其是在城市里？

从孩提时起，对土墙我就司空见惯了。一直到我上大学离开家时，在辽阳城里有几处土墙依然还在。

它们默立在那里，驮载着一身的阳光和长风，承迎着雨水和霜雪。即使是一身的斑驳，也宛如垂暮的老人，显出一种温柔的静穆，低调而从容地矗立在经久的岁月里。

土墙是有生命的。那些土都是就地取材，和了泥，垒成了墙。经过雨润、光照，一些潜藏的种子，萌发了梦想，开始发芽。有的成了不知名的花儿，有的长成了常见的草。

儿时，我最早见到的土墙，是在辽阳城里，三道街的一块菜园子的周边。土墙不高，围住了菜园。站在土墙外任何一个地方，对于菜园里来说 ，都是一览无遗。在菜园的东南角，有一眼井。春、夏两季，每每我经过那里，隔墙都能看见，一头蒙着眼睛的小毛驴，不停歇地从井里往上车水。赶驴的老汉悠闲自得地哼唱着小曲儿。因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城里少见绿地，菜园里的瓜果蔬菜，招惹得蜜蜂、蝴蝶这些“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而那些盈盈的蜻蜓，则亭亭玉立在菜架子的杆头上。所以，土墙临幸着这些缤纷的生灵，并不寂寞。

一九六二年底，我和同学在辽阳“太使第”的旧宅前，偶然间发现一段土墙。墙外是一条寂静的便道，墙内则是一片盎然绿意的菜园，与“太使第”古老的建筑相映成趣。在皎皎的朗月下，或在绚丽的晚霞中，这里独具魅力。这是辽阳城里，土墙所存留的最后一瞥，更是存留下了一抹可见证人生的浪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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