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时光留不住,转眼又春归。</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情系乡村地,心从梦里回。</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十七八岁的我,下放舒溪口当知青已三个年头了。与乡亲们一起摸爬滾打,干农活,找副业,修水库等,练就了一身好力气,挑上百来斤担子,走三四里山路是常事。</p><p class="ql-block"> 我们插队落户的生产队有一百二十多人,有良田二百三十多亩,人均近二亩来田,水利条件优越,是国家统购统销的重点乡村。搞粮食生产,肥料是除水之外的大事,那时市面上化肥奇缺,除农家肥,绿肥外,石灰是不可少的辅助肥了。因我们这里的土地都是红壤土,带酸性,必需要洒点石灰中和一下,二来可以杀灭一些杂草及害虫,洒过石灰粉后,禾苗明显返青,确实有奇效。每亩田大约要用石灰六十来斤,二百多亩田,一季下来,需要石灰十几吨。以前都是用船到辰溪丁牛一带买石灰,即费钱又费时,还要从河边挑回来,不合算。也真是天降福祉,在村西头的小山上,有一小块喀斯特地貌,就是俗称石灰岩地貌,找到了基础原料,于是生产队决定,上山烧石灰,自产自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石灰石,学名碳酸钙,是一种分布很广的矿石材料,用途十分广泛。沅陵这一带俗称广子岩。勤劳的先民们,很早时就掌握了烧石灰技术,我们生产队里也不乏烧石灰的技师,民间流传一句俚语说:“上湖佬狠,石头烧成粉,下湖佬呆,泥巴烧成岩”意思就是烧灰,烧砖之事。正好这年春耕前有点时间,一时间男女老少齐上阵,女的砍毛刷柴,男的挖窑打石,热火朝天地干起来。</p><p class="ql-block"> 来到矿场,只见孤零零的裸露着几座石灰岩小山丘,许多年前,这里是大海的一角吧,远古生物死亡后堆积在一起,通过不断演化,形成了碳酸钙矿物,随着地壳不断抬升,变成了如今模样,造福人类。</p><p class="ql-block"> 凑巧的是附近有一小水塘,正好挖窑和泥使用,于是一部分人挖窑,一部分人打石,有条不紊地干起来。先找一处高土坎,从上面开挖直径约三米的圆筒形土坑,高六米左右,靠近底部燃烧室上面留一道三十厘米的边沿,以利拱石窑,下面开一小门为烧火口,㇏这样一座小型石灰窑就建好了。</p> <p class="ql-block"> 因为我们几个小伙子太年轻,技术活拿不下,被分配在开山打石,这开山打石是个力气活,经过几年冬修水利的磨练,打炮眼之事不在话下。八磅锤抡圆,打二三百下又准又快,决不会打偏伤到掌钎人的手,一个上午将炮眼打好。然后装上两管硝𤥃炸药,剪上一尺多长的导火索,插上雷管,石炮就装好了,趁着大家在安全地方吃午饭时,将炮点燃,“轰轰”几声,碎石横飞,一大堆广子岩开出来了。接着将石料抬到窑边,窑下有两位技术好的壮汉将石头拱成鸡蛋形状后,人爬上来,接着不论石头大小一古脑倒在拱顶上,待窑筒填满,上面用木桩铁丝围住一米多高,再用泥巴厚厚地糊上一层,怕的是烧火时旁边有人跌下窑坑,而且可多装几千斤广子岩,多出石灰。几天功夫,搞完这一切,就可以点火烧石灰了。</p> <p class="ql-block"> 抬碎广子岩需要编织一些篓子,队上的石大爷是编织高手,那粗粗的野葡萄藤到他手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可装百多斤石块的简易篓子。一日,篓子坏了不少,石大爷叫我去山湾处割一些野葡萄藤来,好修补一下抬岩篓子。我拿了一把锋利的长砍刀,顺着边坡去找野葡萄藤,正好不远处有一大篷野藤蔓,走近一看,藤蔓篷中有一窝斑鸠儿,两只,肥嘟嘟地,刚长粗毛,一只足足有半斤多。真是天赐财喜,赶快将外衣脱下来装好,晚上可以打打牙祭了。正值高兴,一回头,一条锄把粗的气包蛇昂着头,吐着信子向我示威,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它也是为这窝大餐来的,殊不知被我抢了先,说时迟,那时快!人逼急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挥起长砍刀,照准蛇头七寸处砍去,只见刀光闪过,蛇头飞出半米外草丛里,我用刀搜拨了拨,死掉了,完了割了一梱籐蔓,回到工地。跟大家说了刚才那一幕,此时有个老学究拖着京腔打趣说:“昔日刘邦斩蛇称帝,今日小伙子砍蛇出名,日后必有大富贵”。我苦笑了一下说:“小伙孑今日砍蛇当农民”,大家哈哈一笑,接着又抓紧时间干起活来。</p> <p class="ql-block"> 好了,闲话少叙吧,窑装好了,开始点火烧石灰,因我们这个地方薪材林少,烧石灰用的都是毛刷子柴,挺费事的。要一把一把地向炉膛里塞,不能歇气,又扎手,没有办法,只有坚持下去。听掌窑师傅说:“要烧七个火,才能烧好封窑”。一个火就是十二个时,队长抽选了八个人,两小时一换班,多两个机动数可以抵班,一天一夜每人要烧四个小时窑火。有时碰上一个人烧半夜班,並不害怕,因炉火照得好远处都清楚,只是有点发困。开始时窑顶上冒的是水汽白烟,两个火后变成黑烟,快到三天时,熊熊大火扯上几米高,甚是壮观,黑夜里映红了半边天。到了七个火时,就开始封窑,先将火门用稀泥巴封死,再将窑顶上也盖上稀泥巴,十来天后,就可以出石灰了。开窑时,全村男女老少,背的背,挑的挑,按重量记工分,将石灰送往大王冲、三王冲、小溪等几处灰棚子里,以备农用。几十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写出来留后人看看,让他们知道吾辈的艰辛。</p> <p class="ql-block"> 二0二0年春,邀上当年一起下放澎溪的老友重访旧地,青山依旧,物是人非,旧人相见分外亲,特赋诗一首,以表心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青山招手笑,碧水满江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路遇从前友,而今白发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田园依旧样,村落已更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进院三杯醉,双眸泪满巾。</p><p class="ql-block"> 渴望:二0二三年春于沅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