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智慧的艺术表达——读王华辉诗歌所想到的

勇桦

王华辉老师是专业的书法家。他是贵州省书法家协会理事、隶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贵州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贵州省芙峰印社社员，贵阳市书法家协会理事，乌当区书法家协会主席，乌当区篷山印社创始人，乌当区少年宫专职书法教师。华辉老师的书法写得好，诗歌也写得好。笔者从他的近百首诗歌中，选《葬礼》和《生命》两首，作一点粗浅的解读和赏析。一、《葬礼》：葬礼一具肉身被时间活活吞噬 一生寻觅终于找到了平等 一把烈火烧为烟焚为尘化为元素 一群相关的人不同程度地以悲伤地表情无奈的心境回想着过去窃喜着现在恐惧着未来《葬礼》充满哲理。对人生、命运进行哲理性的思索、思考，并用诗歌进行哲理性的艺术表达。诗也是思。诗人用诗句去进行哲理性的思考，展现了诗人的诗性智慧。1.“活活吞噬”，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感觉时间是恶魔。时间的确是一个既温情，又冷酷的东西。它吞噬生命，是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是温水煮青蛙式的。时间永远不老，时间永远主宰生命，有限的生命，拿不出任何武器和它抗衡，只有甘拜下风，只得任其活活吞噬。相对于永恒的时间，漫漫的岁月，人生是苦短的。所以唐朝诗人陈子昂才会发出千古感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登幽州台歌》）。2.“一生寻觅/终于找到了平等”。正因为人生苦短，才要“一生寻觅”，寻觅什么？求生存，求名利，寻门路，追理想……寻觅一生，追求一生，也许真的功成名就了，但大多数人是一生功不成名不就，甚至碌碌无为，贫困潦倒，直至被时间活活吞噬。即使是功成名就，腰缠万贯的人，最后也难逃死亡的宿命。所以最终人人平等，都将归于尘，入于泥。人出生时，是不平等的，因为各自的父母的地位各不相同，成长的环境好坏悬殊，故造成诸多的不平等，但是，死是一定平等的，死亡的悲剧是一样的。3.“一把烈火/烧为烟/焚为尘/化为元素”。被时间吞噬掉生命的躯体，在烈火中化为烟尘，回归自然，土归土，尘归尘。生前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生时不带来任何东西，死时也带不走任何东西。不论高官厚禄，不论权势富贵，不论卑贱低微，不论穷困悲苦，一切都带不走。曹雪芹的《好了歌》，把人生说得透彻：“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人的一生，不论好坏，最终都是一个“了”字。人一死，有什么东西还是你的？其实，诗写到这里，已经深刻地表达出了人生的悲苦，人生的无意义，发人深省。在这里结束，已经能引起读者浮想联翩，回味无穷了。但诗人又拓展了一下，最后一节，写了“一群相关的人”的反应。4.“一群相关的人”，指熟悉亡者的亲朋好友。他们因为熟悉亡者，了解他生前的一切丰功伟绩，或辛劳无为。如今人死了，都归为零。所以引发他们对照自己，思考自己以前、现在、未来的人生。 二、《生命》：生命 续这首诗，仅仅一个字——“续”。太夸张的惜墨如金，太放肆的留白。诗极简，但内在质地却非常的丰满。这表面简单的一个字诗句，含蓄着气象万千的内容。眼前这看得见一个字诗句，只是给了读者一个探索丰富诗意的一个线索，这线索引导读者去挖掘深藏在这简约里的深刻和隽永。意在诗外，留白处不着一字，但胜过千言万语。对于这首只有一个“续”字的诗歌，我试图从生理学和社会学的角度，解读这首诗，对我们生命的延续作一点粗浅的分析。如果说《葬礼》的开篇“一具肉身/被时间活活吞噬”，给人以石破天惊、毛骨悚然之感的话，那么，《生命》这首一字之诗的这个“续”字，却给人一种悠远厚重，绵绵温情，淡淡哀伤，切切疼痛之感。这首只写一个“续”字的诗，以生命为题，太令人震撼，太令人温暖，太令人哀伤，太令人疼痛。在这首诗里，这个“续”字，意义深厚，意味悠长，信息量太大。1. 人的生命只有唯一的一次，太过宝贵。这唯一的一次生命，长者不过八九十岁，百岁者屈指可数。人的一生，这几十年光阴，相较于无限、不朽的时空，还算不上沧海一粟，只是那么一瞬间，一刹那。人生须臾，因此我们的生命太宝贵，所以要倍加珍惜。2.人的生命的产生，太偶然、太神奇。做了父母，有点生育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胎儿的产生，有太多的偶然性。母亲的一枚卵子，只选择和千军万马中的一枚最强壮，最有活力的精子结合，发育成胚胎，发育为胎儿，形成生命。我们的生命，还在纯物质，只是一个细胞的时候，就存在选择，就充满竞争，就优胜劣汰。我们想想，在上千万个，甚至上亿枚精子中，要成为被那唯一的一枚卵子相中，接纳，那必须得身强体壮，充满活力，同时必须奋力向前，勇往直前，拼尽力气向着那枚高高在上，严格挑剔的卵子冲锋。因为，在这支求生大军中，有众多身强体壮者和充满活力者。只有冲锋在前，最先接近那枚卵子，才有可能被选中，被接纳而获得生命的希望。注意，我讲的是，才有可能！因为，哪怕一枚强壮的，很有活力的精子最先游近那枚卵子，也不一定被那枚挑剔得严苛的卵子看中，接纳。这得靠缘分！这枚卵子只接纳她喜欢的强壮者，充满活力者。那枚卵子对精子的选择，是宁缺毋滥的。没有她喜欢的，她一概不要，最后她宁可和那些千万枚求生的精子一起死亡。所以我们的生命，充满偶然性，充满奇迹，充满传奇色彩。双胞胎，多胞胎，那是生命之中奇迹中的奇迹。所以，我们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生命，太珍贵！3.如此来之不易的生命，只能存在唯一的一次，并且存在的时间，相较不老的时空来说，又这么短暂，作为这唯一一次性的生命来说，她如何甘心呢？所以她必须要延续下去，要把这唯一一次的宝贵生命延续给子子孙孙，让她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并且，我们人类的生命，不是为了延续生命而延续生命。我们是高智商的生命，我们的生命在延续血脉的同时，还要延续爱。要一代一代地把血缘之亲，血缘之情，血缘之爱延续下去，把敬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同时，人的生命还要创造和发展社会文明，并让我们创造的社会文明，教育、提醒我们延续下去的一代一代的，千秋万代的生命，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怎样来的，是怎样被给予他们生命的父母养育成长的。以致让他们知道感恩，知道保护好自己的生命，知道保护并发展好一代一代的先辈给他们留下的灿烂文明。这样的生命延续，多么充满温情，多么令人感动，多么具有深刻而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社会意义！4.生命的哀伤和疼痛。生命的哀伤，是因为我们的人生之旅总是有坎坷，总是有不如意。我们少年时踌躇满志，理想远大。我们怀着壮志，向着理想的方向拼搏奋进。但经过数十年，乃至一生的拼搏，我们坎坷奔波，最终壮志未酬。理想未实现，所以哀伤。这哀伤里，有心怀不甘，有遗憾；这哀伤里，有辜负父母的希望，有辜负妻子（丈夫）儿女的期望。生命的疼痛，是因为失去。失去生我们养我们的年迈的父母，我们疼痛。如果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疼痛更是痛彻心扉。这疼痛，还因为自己终将死去，有太多不舍。每个人都将毫不例外的面临死亡。面临死亡时，我们会恐惧，恐惧将在这个人世永远消失，永远不复返。面临死亡时，我们会不舍。不舍与同胞和子女的亲情，不舍夫妻的爱情，不舍这只有唯一一次的宝贵生命。 三、《葬礼》和《生命》，思考的是人的生命的两个相反的主题。《葬礼》，表达的是很消极的，出世的思想；《生命》，表达的是很积极的，入世的思想。我们不要奇怪，同一个诗人，竟然写了两首主题思想互为矛盾的诗作。这是自相矛盾，但这自相矛盾并不奇怪。出世和入世的思想，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是反反复复，此起彼伏存在的，甚至是兼容存在的。这很正常。因为生活，因为现实的人生际遇，让我们心里常常反复滋生出世和入世的矛盾想法。为了生活，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入世，进行积极的进取、拼搏。但在进取、拼搏中，我们会失败，会受挫，所以我们会气馁，会想放弃，想休息。但是，现实又不轻易让我们就此放弃，内心也不甘心放弃。所以我们又在失败中，挫折中重新振作，继续前进。 二零二三年三月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