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行为艺术

红尘作伴

前两次进藏是在秋季和冬季，刻意避开了青黄不接的初春和终日阴雨霏霏的夏季，作为北方姑娘对秋高气爽和白雪皑皑永远有内在的真实热爱，包括热爱登山和冰雪运动。三年因疫情而选择的不外出，以及在最后时刻成为阳人，都让我在这个三月无限渴望远方，极目之下第三极雪域桃花突然跳入心中，那些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的，开在冰山上的绯红立即就开满了心田，收拾行囊都迫不及待。

飞到拉萨和朋友会合，布达拉宫因刚刚复苏的旅游，门票半价，便再次温习了布达拉宫藏教的历史和殊胜，画了高原红妆容，也圆了做一次雪域女子的愿望。

3月，西藏还是旅游淡季，气温还很低，高原固有的蓝天白云和炙热的阳光往往几日不见或偶露峥嵘，高原的小气候此时更加多变，时而霏雨，时而飞雪，多云的天空，往往伴着潮湿的风和吹不干的街道。

这个时节进藏的，往往都有相同的期待：高山上的野桃花。从拉萨一路向南，林芝、波密一大树一大树野生桃花已相继进入盛花期，村村落落，高山下，大湖边，街角或屋前，视线所在，硕大的花冠及盘根错节的多姿而高壮的枝干，无不深情款款极致妩媚，她们多情而热烈地盛开着，面朝着被众生膜拜的南迦巴瓦峰，微风初起，漂浮在空中的粉红的花瓣像萦绕着父亲膝下俏皮的女儿们，而阳光初放，南迦巴瓦耀眼的光芒像父亲抚慰女儿们的一双温存的大手。雪域的行为艺术是你不言我不语却表达着千言万语。

沿着雅鲁藏布大峡谷，一路仰望着南迦巴瓦，晨曦下，细雨中，阳光乍现，或大雪纷纷的黄昏中，这座神圣的大山时而像一个伟岸的父亲爽朗而坚定，时而像一个娇羞的女神不肯掀开遮面的轻纱。藏教门类繁多，但世人多敬重藏佛教奠基者，大成就者莲花生大士，世人多知道莲花生大士密宗法门，但不一定真解金刚菩萨意，阴阳双修本是一个人的修行，真正的大慈悲本有驱除邪恶的力量，如同莲花生大士显像，时而金刚怒目，时而菩萨慈悲，南迦巴瓦亦是时而阳刚时而阴柔，大自然用自己的行为艺术，诠释佛陀意。

林芝和波密也被称作西藏的江南，虽四面环绕着高耸的雪山冰川，平坦之处江河奔腾，森林茂盛，鲜花盛开，即使在枯水季这里也是溪水潺潺，大湖碧绿，别有一幅洞天。巴松措是西藏境内海拔最低的一座高山湖，常年水色碧绿，清澈见底，成群的大鱼在湖中悠闲的游来游去，镜般平静的水面始终倒映着环绕的雪山，湖心岛上玲珑的措宗寺距今已有1500年历史，供奉着莲花生大士，或许是神仙道场的力量，小小的岛屿之上，不经意会遇上自然生出经文的青冈树，桃抱松的奇迹，会看到迅速被吸入水面的哈达，所有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和显像，让前来游览和朝拜的人们不由自主心生敬畏，或从此发出寻找慈悲和力量的愿力，雪域的行为艺术，也似乎是神的艺术，感召着，庇佑着万物生灵

几日住在小镇，每日清晨漫步在无人的河畔，零零星星的牛羊安静地吃草，偶见风沙堆起的孤独的小丘，阳光冲出云层像骤起的晨歌，带动着妩媚的山花起舞，照亮旷野中的我，混沌而宁静的我，是的，这是一个不同的春天，雪域的春天，我来了又走，可是有什么住进了心田，那该是在尘世间获得幸福的信念，那该是对雪域行为艺术五体投地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