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戴校

暮叮

题记:一些原本遗忘了的，或者已模糊在岁月里的事情，现如今，却日渐在脑中清晰了起来。于是，在泪光中拾起时光的笔触，与那个年轻的你。 关于戴校 暮叮 几年前，曾经我一个同学要求我，写一写戴校年轻时的事情，那时，我仅仅出于礼貌性的应下，却迟迟没有动笔。因为小学时光的记忆太模糊了，压根就记不清，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情感还没饱满。而当历经过恸哭，死别，伤心，悲痛后，往事一幕幕的再现，流泪的笔在纸上成行。那就让我以戴校称您，我想这是对您最大的敬意。以我的视野，叙您。 （一）那一年，我赋闲在家。我爸对我说:“快开学了，你愿意跟你姨父戴校后面去上课吗？学校又不远，正好一边教学，一边带孩子。”那时，儿子才六个月大点，还在哺乳期间。我一听，很雀跃。感觉这工作，挺适合我。于是，九月一日我便在离家仅一桥之隔的莲塘小学，站上了讲台。姨父给我安排了四年级语文，我记得当时的莲塘小学，生源已不足，每个年级大约二十几个孩子，六年级略多点，整所学校孩子大约就一百多点。我接手的这个班，学生只有二十三人，教室在最前面靠左边的那一排，右边的那两间教室是五六年级。虽然我多少有些文字功底，可毕竟没有教学经验，面对着一群小孩子，在我上了两天课后，我口干舌燥，耐心全无。于是，在办公室我跟戴校说:“姨父，我不会上课，我𣎴想继续了，这讲台不适合我。这些孩子太小，说一遍不懂，总要重复无数遍，还不一定明白，我不干，行不行？”“下周一……我就不想来了……”我嗫嚅着，声音如蚊。在还没去真正了解这一行时，就开始打退堂鼓。“𣎴行，你得坚持这一学期！”你看着我说，“你准备准备，半个月后，学校听你的课！”“什么——”我瞠目结舌，“听我的课？你是我亲姨父不？你是我老师不——我拿什么来上？”我压根就不会上课，好吧——一紧张，更会手足无措。这时，他笑了，对我说:“燕子，我相信你会干好的！”那人生的首次公开课，我确实很认真的准备了，在校向戴校请教，回家让我爸讲讲，备了教案，晚上睡觉时，也会在脑子里重复无数遍。以四年级课文《老师，您好！》，一首现代诗歌，一堂有校领导和所有语文老师观摩的公开课，在我的颤抖中，开启了我别样的教学之程。虽然，我非科班出生，但在戴校的精心培育下，一干便直至今日。 （二）在莲塘小学只呆了一学年，在2005年的秋学期，所有村小都合并去了宁界中心小学，我也随着老师们去宁小任教。戴校辗转各个村小，一直是校长职位。侯马小学，禅师殿小学，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在工作上除了担任领导，掌管学校大小事宜，还奋斗在教学一线，从不懈怠！在宁小，他是副校，担四年级数学，和他搭班教语文的是王志主任。那年，我是任二年级语文，与吴仁贵老师合班，因吴老师是个有经验的班主任，因此，两人一直合作了几年，且很愉快。私下他与戴校关系也不错，所以在工作中，也很照顾我，在这陌生的环境里。那时，我记得数码相机才刚流行，跟着戴校后面见习的一位来自泰兴的女老师，正好买了一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几个很要好的女老师，便在没课的间隙，在校园里拍照玩。那位女老师对我说:“去把你姨夫请来，和我们一起合影呀，留个纪念，下半年我就不在这儿了！”我们拍照的地方，正好在他们教室的正对面，一眼就能看到他正在上课。当我顶着一脑门愉悦的汗珠，来到他面前邀请他时，他连连拒绝，忍俊不禁地斥我:“去——去——去！谁跟你们小孩子一起玩？”我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来，我们又拉了王志老师来参加，他拗不过我们高涨的热情，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那年，我三十岁，戴校四十二岁，正是人生好时光。那日的天很湛蓝，云很洁白，悠然的躺在一汪喜悦里。人，是可以定格的，记忆，令人伤感……这一刻，我的泪水来了。镜头铭刻下曾经的依稀，人生匆匆，在一声声叹息里，增加了情感的厚度。一念，一忆，已成回首两茫茫。 （三）2016年八月假期，临近开学。我在东北度假，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戴校突发中风，进医院抢救了——不敢信，不敢想，然一切成真。当我再次见到他时，已是一年之后的事了，这一年里，连中三次的折磨与苦难，连续三次的开颅手术，让他捡回一条命的同时，不幸成了植物人的悲怆。病床上的他毫无意识，鼻间，喉部，插着管子才得以续命，触目凄凉！那个高大俊朗的戴校呢？那个喜爱唱歌的阳光老师呢？那个待我如女的小姨父呢？都永远珍藏在我离开宁界前，在他家门口和他最后互动的那一幕里。那天，他拿着扫帚，正在扫地——我骑着电动车，途经他家时，发现他在忙，便缓缓停下车来，我响亮的叫声姨父。他抬头笑着应我:“燕子，什么时候去东北？”“明天的火车——姨父，你在家帮我看看，下学期学校的课务安排。”“噢！”那是个盛夏，我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声……以后的这近八年时光，每当我走近他床前，轻声唤他姨父时，他再没如此的回应过我，唯眼角掉下的泪水，打湿了每一次悲伤。往事如针，刺痛心扉……人生很多故事，也许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晨光熹微，透着料峭的寒意，轻轻地拂着一切。淡白的天色，一寸一寸地占据了每个角落，天，渐亮了起来。落葬时，飘起了雨丝，冰冰凉凉的，如心绪。你永远的睡去了，青松为伴。脱去孝衣，跨过火堆，头顶红毛巾，走出墓地时，已到学生上学时间。在那条往回走的南北大道上，我步履不停，有送学生的车辆擦身而过，我并没细看，在那么一大片的风中，有孩子的话语掠过耳际:“快看——那个穿着黑衣，头戴红巾的那人，不是吴老师吗——”从此，世间再无你，化作轻烟随云去。 作者简介:暮叮：江苏泰兴，原名吴晓燕。酷爱写作，朗诵，文学爱好者，婉约诗风，一直从事文字创作，多部作品发表于网络平台。热爱生活，积极乐观，用一支笔抒写了人生的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