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些方言龙门阵,是十多年前发表在《重庆晚报》副刋上的“豆腐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扯把子</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撒谎、说假话,就叫“扯把子”。经常扯把子的人就是把子客。</p><p class="ql-block">杨家巷的杨老五,平时就爱扯点把子。他每天下了班都要到茶馆头去打麻将,回家迟了就在老婆面前扯把子,说在厂头加班。头两次还麻得倒老婆,多几次就不行了,他老婆说:“你扯把子都扯不圆,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儿,厂头不可能天天都加班噻?”好在他老婆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没有跟他计较。</p><p class="ql-block">杨老五有个9岁的儿子,叫小顺。由于他的“言传身教”,小顺从小就学会了扯把子。小顺经常在他妈老汉面前扯把子骗钱用,今天说学校喊交卷子费,明天说学校喊交补课费,后天又说要买啥子学习用具,把子比他老汉还扯得圆。每当家头有急事时,杨老五的老婆就叫小顺到茶馆头去喊杨老五,第一次去喊时,杨老五的麻将瘾还没有过够,舍不得走,小顺喊不动他。后来小顺就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妈再叫他去喊他老汉时,他就只好扯把子。有次对他老汉说:“老汉,快点,家头起火了!”杨老五骇得赶紧往家跑。又有一次他对他老汉说:“老汉,快点,歹徒正在我家打劫,刀都架到妈的颈子上了!”后来杨老五就再也不相信他儿子了。一次,小顺跟他妈一路上街,他妈遭车撞了,肇事司机开着车逃之夭夭。他妈躺在地上鲜血直流,叫小顺赶快去喊他老汉。小顺跑到茶馆头对他老汉说:“老汉,快点,妈遭车撞了!”杨老五说:“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哈儿!”小顺说:“真的,这回是真的!”杨老五说:“去去去!老子都是把子客,你还在我面前扯把子……”</p><p class="ql-block">那些在街头巷尾扯圈子卖假药的,全部都是把子客。他们不但圈子扯得圆,把子也扯得圆。扯得围起看的一个二个都自愿掏腰包,真以为他的药是祖传秘方,包治百病。不过也有扯把子扯过了头的,听吧:“盯倒走,看倒来,要买包治百病的药到这里来!机会不可失,失去不再来!错过了这一回,再没得下一回,不晓得要后悔好多回!我卖的这个药,硬是神奇得很!宫廷秘方,祖辈真传!吃了我的药,啥子怪病都要除脱!吃了我的药,病好得快得没法说!吃了我的药,死人都要变活!……”你看,这把子不是扯过头了吗?</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5年6月23日《重庆晚报》“市井副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吃靠皮</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重庆人把钱叫做“皮”,所以“吃靠皮”就是弄靠得住的钱,也就是完全有把握把别个包包头的钱搞到自己包包头来。</p><p class="ql-block">小三和东娃两个崽儿,脑壳本来嘿灵光,但他们不学好,长期伙起在各个茶馆头靠打牌来“吃靠皮”。有时打麻将,有时斗地主,有时诈金花,诀窍就是联手搞假,硬是打一场赢一场,吃了不少“靠皮”。有人眼红得遭不住。他们两个也行市昏了,默倒起这种“靠皮”吃得稳当。哪晓得强中更有强中手,有一回小三和东娃遇到了两个出千高手,跟他们一起打麻将。先是假装哈戳戳地输给他们,后来就阴悄悄地耍出了高招。结果小三和东娃不但“靠皮”没吃成,反而输了不少皮,当了回“菜背篼”。他们不服气,第二天又去复二火,没想到比头一天栽得还要惨。这时他们才醒豁过来:靠打牌来“吃靠皮”,靠不住。</p><p class="ql-block">西园路的陈小豹也不学好,伙了一帮杂痞在农贸市场搞欺行霸市,以此“吃靠皮”。起先是垄断水产市场,大家拿他们没办法,敢怒不敢言。他们就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胆大,把个农贸市场搞得乌烟瘴气的,甚至发展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这样一来,群众反应嘿强烈,工商和公安两个部门就联合起来打击欺行霸市,一鼓作气把他们这个黑恶势力团伙一锅端掉了。这回他们“吃靠皮”吃安逸了,把自己都吃到“鸡圈”头去了。</p><p class="ql-block">看来,凡是搞歪门邪道的,“吃靠皮”都靠不住。要想皮吃得稳、靠得住,只有凭真本事、走正道才行。</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5年12月22日《重庆晚报》“市井副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烂摆扎</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烂摆扎,就是指那些不雅观、不文明的言谈举止,或一些不好的习惯。</p><p class="ql-block">家住南苑小区的喻九光,嘿喜欢醉酒,人称喻酒罐。他是见酒必喝,喝酒必醉,醉了就现烂摆扎。那回喻酒罐的同学王平过生日,喻酒罐在王平屋头喝酒,还没有散席他就喝得烂醉如泥。只见他对直走到金鱼缸前,就想方便,王平赶紧去拉他,她不耐烦地说:“你拉……拉啥子噻?我看清楚了的,这是尿缸!”把王平两口子气得遭不住。</p><p class="ql-block">还有一回更安逸:喻酒罐工作的公司年底请全体员工吃团年饭,喻酒罐也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跑去给公司经理敬酒,经理说:“对不起,我确实不能再喝了。”喻酒罐就说:“哟,经理瞧……瞧不起我嗦?我跟你说嘛,你……你的夫人……还曾经跟我一起上……上过……”嘿得在场的办公室主任赶紧把他拉开。办公室主任以为他要说“一起上过床”,其实他是要说“一起上过学”。就这样,喻酒罐把各人的饭碗除脱了。</p><p class="ql-block">那天我赶149路车到人和去,在车上遇到这样一件事:车到黄泥塝时上来一个小伙子,靠着一个靓妹坐下来。小伙子刚坐稳,两个鼻孔就“吸哧吸哧”地不歇气,身边的靓妹嘿难受,就说:“你在现啥子烂摆扎哟?”那个小伙子说:“你以为我想嗦?鼻炎发啦!我有啥子法?”</p><p class="ql-block">有些人烂摆扎嘿多,比如随地吐痰,比如乱扔垃圾,比如说脏话,比如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或吵闹,比如赶公共汽车不给老弱病残让座位,等等。当然,有这些烂摆扎的人,也许还没有意识到是烂摆扎,其实这个嘿脏各人的班子的。</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6年1月12日《重庆晚报》“市井副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喳翻</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啥子叫喳翻?喳翻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嘴巴不安岗哨,不管是啥子话,不管该说不该说,也不管是啥子场合,嘴巴一喳,一火色就冲口而出,往往是丁丁大点事就惊爪爪地叫。另一种就是翻嘴的意思,属于那种长舌婆、翻嘴客,一哈哈儿东家长,一哈哈儿西家短;一哈哈儿麸醋不酸,一哈哈儿盐巴不咸;嘴巴一喳两张皮,想要翻谁就翻谁。</p><p class="ql-block">玉屏街的艾幺妹就喳翻得很,外号人称“爱喳翻”。她啷个喳翻法?听我摆你就晓得了。有回她赶公共汽车,上车后车刚开她就惊爪爪地叫起来:“哎呀!遭啦!遭啦!”弄得一车的人都嘿紧张,齐刷刷地盯倒她。人家问她:“啥子遭了噻?”她说:“我把钥匙忘在家里头了。”大家听后哭笑不得。一个人说:“又不是火匙落到脚背上了,喳翻起那个样子哟!”又一个人说:“我还默倒是遭贼娃子摸了包,搞半天是恁格回事!”爱喳翻耍男朋友那哈,连男朋友啥子时候抱她、啥子时候摸她、啥子时候亲她,甚至摸她啥子地方、亲她啥子地方都要通通喳翻给别个听,反而让听的人不好意思。更安逸的是她结婚的第二天就跟别个说:“我那砍脑壳的,昨晚上硬是一晚到亮都扭倒我费,整得我一点都没有睡倒磕睡。”你看,艾幺妹够喳翻了吧?但是她虽然喳翻,却毫无心计,就像还没有长醒一样,有时还嘿逗人喜欢。</p><p class="ql-block">同样喳翻得很的周二嫂就不一样了。周二嫂也是玉屏街的,由于长得矮,又嘿胖,走路时一拐一拐的,街坊邻居就给她取了个“憨包鸭”的绰号。憨包鸭平时最爱在张三面前说李四,在李四面前又说张三,专门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她不安逸隔壁的吴妈,就去挑拨别个的婆媳关系,她对吴妈说:“我那天看见你儿媳妇跟一个男人手挽手地逛公园,硬是亲热得不得了。”完全无中生有,却说得煞有介事。转过身她又对吴妈的儿媳妇说:“你婆婆娘怀疑你在外头有外遇,这是你婆婆娘亲口对我说的。”结果弄得别个婆媳俩好一顿吵,她却在边上看笑场。后来憨包鸭的诡计遭戳穿了,有人就在她的门上贴了副对子:两片阴阳嘴,快似两面斧,十分令人讨厌;三寸是非舌,利如三棱刀,一概不受欢迎。</p><p class="ql-block"> (本文发表于2006年6月4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装虫</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重庆人说的“装虫”,你可千万不要理解为是把虫子装起来。装虫就是装怪的意思。比如,老百姓去找当官的提点正当要求,当官的就打官腔,开口这也不行,闭口那也不行。这当官的就是典型的装虫,他没有把老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又如,张三和李四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张三为了往上爬,就常常在上司面前去打李四的小报告,以此来讨好上司。这也是典型的装虫,他对不起同事。再如,有一帮穷哥们,平日里同甘共苦,本来相处得很好,后来其中有一人率先富了起来,就渐渐地忘了穷哥们。一次,穷哥们几个去找他帮点忙,他竟吱吱唔唔地找借口推辞,把穷哥们几个气得遭不住。这同样是典型的装虫,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一阔脸就变。”</p><p class="ql-block">我现在摆一个“装虫”的龙门阵,这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我赶公共汽车,上车后见司机正在给乘客们说:“如果在车上发现了扒手,只要大家团结一致,扒手就没有啥子可怕的!大家要始终相信:邪不压正!”说来也硬是巧,车到了下一站,果然上来了三个扒手,司机于是大声提醒乘客们说:“请乘客们注意了,小心自己的钱包!”没想到这下子把三个扒手激怒了,其中一个长条脸的恶恨恨地对司机说:“你吼个球!少跟老子装虫!”另两个扒手也立即附和道:“关你球事?要你来装虫!”对这三个扒手的嚣张气焰,司机没有嘿倒起,他义正词严地说:“你们说我装虫我就装虫,这个虫我装定了!”长条脸立即抽出一把弹簧刀来,对司机威胁道:“老子今天下你的零件!”司机毫无惧色,针锋相对地说:“我又不是嘿大的,有种的你过来试试看!”这时,乘客中有一人吼了起来:“还有王法没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凶!”于是乘客们纷纷帮腔,尽都义愤填膺,谴责三个扒手。三个扒手见势不妙,顿时没有了嚣张气焰。长条脸收起弹簧刀,对另外两个扒手说:“走!老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个扒手便灰溜溜地下了车。满车的人都充满了一种胜利的喜悦感。司机对乘客们说:“怎么样?只要我们大家都雄起,还怕他啥子扒手啊!”乘客们对司机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p><p class="ql-block">我赶了几十年的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司机,我真的好敬佩。在扒手们的眼中,他是装虫;而在我的眼中,他却是英雄。故而产生了写这篇《装虫》的念头,但令我非常遗憾的是:当时忘了记下这辆公共汽车的车牌号。</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7年1月28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甩 摆</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甩摆,就是洋洋得意(或得意忘形)的意思,多含贬义。这是形容得意者得意忘形的那个样子,就像狗的尾巴一样,又甩又摆的。</p><p class="ql-block">在麻将桌上,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样一种人,他一旦和了几盘牌赢了几个钱后,就开始甩摆起来。别人放了他的炮,他既要和牌,又要详数(数落)别人:“你硬是打得好,我本来不想和,你却偏偏要打来。”放炮的人暗自把苦水往肚里吞,嘴上却说:“这哈哈儿该你甩摆!不过还早得很,到时候哪个遭洗白还说不定,但愿你到时候遭洗白了不要现抖摆。”有的放炮者还会这样说:“我是下诱饵,先给你点甜头尝,你懂不懂?你以为你甩摆得倒好哈哈儿!”</p><p class="ql-block">在官场上,小人得志时的弹冠相庆,就是最典型的甩摆。你看他们做起那个要不完的样子,走起路来衣服角角都“敞”人。这种人老百姓恨透了,就会愤愤地说“甩摆不了几天的”。其实老百姓说的话很富有哲理性,因为平步青云的人,一不小心就要栽进茫茫尘埃,往往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这样的人我们见得难道还少了吗?官职从乡长一级起,一直到中央一级,那摔下来的真是多得数不胜数啊!别看他们在位时甩摆得不得了,一旦垮台就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p><p class="ql-block">原来我在一家国有工厂上班,这个厂虽然不大,却各种脸嘴的人都有,就像一个社会的缩影。那时厂办有个秘书,是个出名的马屁精,整日里围着厂长转,那真是鞍前马后,左右逢源。为拍马,他“宁损千资,毋伤一官”,“不怕众人怨,只求一人爱”,处处看厂长的眼色行事,事事看厂长的意图而为,在厂长面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表现得“恰到好处”。不久他就如愿以偿地越级升为副厂长(秘书一般都是先升为办公室副主任、主任,然后才能升为副厂长),于是,他就开始甩摆起来,根本没有把工人们放在眼里,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各车间工人们坐的椅子板凳全部搬走。工人们干累了想休息一哈哈儿都没有地方坐,那真是遭人恨呀!工人们都说:“他甩摆不了几天!”果然,仅仅三个月时间,原来的厂长突然遭撤职查办,接任的新厂长不但撤了他副厂长的职,还把他下放到锅炉房去烧锅炉。工人们说:“想当初盛气凌人,到如今万事求人。”那的确是对他的真实写照啊!</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7年4月22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抻抖</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抻抖,就是帅的意思(这里的“抖”,重庆人不读dǒu 而读tǒu)。重庆人形容帅哥,就说“长得抻抖”,或说“长得抻抻抖抖”。</p><p class="ql-block">抻抖,到了媒婆嘴里往往就有了嘿大的水分,因为媒婆的一个通病就是夸大其词。街坊中有个叫刁二娃的,本来长得五短身材、贼眉鼠眼的,可到了媒婆嘴里就变成了“这崽儿长得抻抻抖抖的,除了肚脐眼硬是疙巴都没得一个”。</p><p class="ql-block">古幺妹平时嘿喜欢收拾打扮,人称“鼓倒美”。她一心一意想找个帅哥,有一回在歌舞厅跳舞时认识了一个自称叫赵刚的崽儿,这崽儿的确长得抻抖,正是鼓倒美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于是鼓倒美就坠入情网而不能自拔,对这个自称赵刚的崽儿倾其所有,献出了宝贵的一切。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当鼓倒美一无所有之后,这个长得抻抖的“白马王子”就销声匿迹,不知去向。鼓倒美贞节和钱财一起丢,气得遭不住,哭了好多场。</p><p class="ql-block">这个自称叫赵刚的崽儿,本名叫吴家财。由于自己长得抻抖,就以此作为行骗的资本,专门去骗取女人的“情”和“财”。他屡屡得手,已经骗了十来个靓妹。可是,常言说得好,久走夜路总要闯鬼。这天晚上,他在“夜巴黎”歌城里遇到一个靓妹,又照例使出他的行骗手腕,哪晓得这个靓妹是公安局的卧底,吴家财是自投罗网,终归把自己“骗”进了“鸡圏”。</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7年5月27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硬是有点“扯”</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扯”字从重庆人的嘴巴头冒出来,含义硬是丰富得很。</p><p class="ql-block">到布店头去买布,重庆人不说买布,而是说扯布。因为人们买布时,卖布的人一般都是先用剪刀将布剪开一条小口子,然后用手把布撕开。这里的“扯”就是撕的意思。</p><p class="ql-block">双方(或多方)因某种原因(如互相推卸责任)而扯皮、发生纠纷,或发生矛盾而吵架等,重庆人就叫扯筋割孽。这里的“扯”有吵闹或纠缠的意思。</p><p class="ql-block">那种很善于说笑话和进行滑稽表演的人,重庆人就称他为扯把儿(这里的“把”读去声)。比如说笑星李伯清,就说:“他长得扯眉扯眼的,是个十足的扯把儿,硬是扯得很,硬是扯得不得了!”在这里“扯”就成了滑稽的代名词。</p><p class="ql-block">撒谎、说假话,重庆人就叫扯把子;话说远了,就叫扯远了;话说多了或离题了,就叫东拉西扯。这些“扯”就是说或讲的意思。</p><p class="ql-block">办某件事情办到中途又变挂了,或又出现其它意外了,重庆人就叫扯拐了;另外,设备或电器出故障也叫扯拐。比如看电视,一哈哈儿没图像,一哈哈儿又没声音,看的人就会说:“哎呀!气人得很,光扯拐!”</p><p class="ql-block">形容大声吼,重庆人就叫扯起喉咙莽起吼;形容跑得快,就说扯抻脚杆莽起跑;形容打呼噜的声音大,就说像扯风箱一样;形容精神病人或像精神病人,就说疯扯扯的;形容不严肃,就说笑扯扯的;为了争抢一张晚报看而互不相让,结果把报子撕坏了,就会说:“哦呵,扯烂了安逸了!”饭后打嗝,就叫扯嗝顿;打麻将打到中途突然不来了,拆了场合,就叫扯分;乱说一气胡说一通叫扯蛋或瞎扯;跑江湖卖打药的把人吆喝拢来叫扯圈子;蛮不讲理又强词夺理叫官山坡拉二胡——鬼扯!</p><p class="ql-block">重庆人硬是有点“扯”哈,光是一个“扯”字就扯了半天,还紧倒扯不完。</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7年6月3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东西多</p><p class="ql-block">○李德佑</p><p class="ql-block">重庆人说的“东西多”,不是真正指东西多了,而是指明堂多、板眼多、招数多、花样多,往往都含有一定的贬意。比如,张三把李四骗了,李四上当后就对张三说:“你娃东西多!”张三下次又变着花样骗李四,李四就说:“我晓得你娃东西多,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嗦?”</p><p class="ql-block">我现在摆个“东西多”的龙门阵给大家听:</p><p class="ql-block">利捷公司的刘二毛,平时嘿喜欢搞恶作剧。去年愚人节那天,刘二毛又想骗一骗人找点乐趣,但找哪个下手呢?他想了一哈哈儿,决定把目标锁定在大罗身上。因为大罗憨厚老实,用刘二毛的话来说,就是“哈戳戳的”。</p><p class="ql-block">中午下班后,刘二毛估计大罗已经回到了家,就打电话跟他说:“大罗啊,快点到明珠大酒楼来,王总今天中午请我们吃午饭!”大罗问:“刚才下班那哈儿我咋没听说呢?” 刘二毛说:“我下班时正好碰倒起王总,王总临时决定的,叫我赶快打电话喊你。你快点来哈,王总和我在明珠大酒楼等你。”大罗于是说:“好好好,我马上骑摩托车赶过来。”</p><p class="ql-block">刘二毛心头想,哈戳戳的的大罗这回肯定又上当了。想他急匆匆地赶到明珠大酒楼去,一看我和王总都不在,不气得遭不住才怪。</p><p class="ql-block">公司下午两点钟上班,到了两点半刘二毛还没有看到大罗来上班。刘二毛正纳闷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大罗的老婆打来的:“刘二毛,今天中午是你打电话喊我老公的吧?他接完电话急急忙忙地骑上摩托车就走了,哪晓得有一辆货车飞快地朝他迎面开来,他躲避不及,豆连人带车摔到路边坎坎下去了,摔成了重伤,这哈儿正在医院头抢救,起码得住半个月的医院……”</p><p class="ql-block">刘二毛听了,赶忙问大罗在哪家医院抢救。他心头想:“遭了,我这个玩笑开大了!”于是跟斗扑爬地朝医院跑去,心头想等哈儿在医院见了大罗两口子该咋个说呢?这一想心事不要紧,差点点遭一辆摩托车撞了,骇了他好大一跳。</p><p class="ql-block">刘二毛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家医院,根本没见到大罗两口子的身影。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刚从医院出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大罗打来的:“刘二毛,你慢点走,要注意安全,别让车撞了……哈哈哈,你娃东西多,我比你东西还要多!”</p><p class="ql-block">(本文发表于2007年9月2日《重庆晚报》副刊“重庆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明:另外还有《千翻》、《戳锅漏》、《一脚蹬了你》、《啄梦脚》四篇,也发表在《重庆晚报》副刋上,可惜找不到样报了,深表遗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李德佑近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