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

万事如意(海英)

<p class="ql-block">  人生第一次转折</p><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的步子更大一些!”</p><p class="ql-block"> 邓小平南巡讲话后,中国日新月异的变化触目可见,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条条大道平坦宽敞,而我代课一年也让村小学取得历史上最辉煌的成绩:送到镇重点中学7名优秀毕业生。心里喜滋滋的,但唯一的遗憾就是静下心来想到自己学业未果,有很多的无奈和不甘。</p><p class="ql-block"> 1994年对我是个特殊而意义非凡的一年。8月20日,新一届毕业班的学生即将开学,时任村小学校长的邹姓十爷来到我家,通知开学的时间和相关事宜。父亲是个会事重礼数的人,虽中风两年时间,但头脑依然清晰。他吩咐母亲下厨,准备几个小菜招待大热天到我家的领导。同时叫了后院邻居我称二爷的陪客。就这样刻意躲到外边的我,再回到家时已席罢人散。父亲看到我后,劈头问了一句:“你还想回去上学吗?”我当时愣了一下,但旋即应口道:“还想上!”父亲就幽幽地说:“刚才你二爷和十爷都说了,你学习当年是很好的,现在高考没考上,十几年寒窗就差这最后一步。再复习一年兴许就考上了。”我知道为是否复读的事,父母也是反复思索,犹豫很久,终于决定放弃。父亲的意愿是高中毕业回村里代个课,将来时间长了转正成为计划内的老师。但听十爷的意思,我这种情况是纯黑民办老师(即不在计划内的,现在说的不在编制内),国家已经没有那个民办老师转公办老师的政策了,永远不可能转为在计划的。父亲别无他法,只好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成为在计划的。十爷就肯定地说:只要她考上大学,迈进大学门槛,一毕业就是在计划的老师。得到这样的消息和肯定,父亲终于决定还是让我复读。而他也没想到蛰伏了一年以后的我,在突然听到这一消息后,会毫不迟疑的给出反应。原来在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不曾磨灭的念头,这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的建议下,我去母校找到曾经的班主任丁心耿老师,恳切地表达了想法,希望得到收留。丁老师很欣慰,说了一句:“你早该回来的!去年高考政策改变,你的弱势学科去掉了,等于少了一块绊脚石,你就应该毫不迟疑地回来复读。”得到这样的鼓励和宽慰,我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p><p class="ql-block"> 领取了一年的代课费,大概有三四百元,收拾行囊和书本,和同村的发小蕊一块儿踏上复读的征程。内心的踌躇满志和对未来的憧憬,让我卯足了劲儿,决定背水一战。</p><p class="ql-block"> 许是一年的教学经历,让我由被教者转为教者,身份转变使自己的立足点和思维方式也有了变化。再接触以前的知识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费解了,特别是一些文科理解性的东西,能很快领会到它的切入点和答题角度。那一年高考文科去掉了最让我头痛的地理,其它的都变得容易不少,历史的记忆不再只局限于以前零散的填空选择题,可以联系中外古今应对论述题了,政治学科更是突飞猛进,辩论题一分为二的答题模式我也运用的游刃有余。自己认知的突破,使我对学习有了新的体验,似乎重新找到了小学初中时的那种自信和锐气,锲而不舍,锐意进取。寒来暑往,斗转星移,转眼一年时间很快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1995年七月,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怀着忐忑的心情到母校去查分数:574!心中有一种喜悦,但统招分数是593,少将近20分,不够,怎么办?煎熬,伤心,无奈,各种情绪,真是糟糕透顶!好在那些年有个“委培生”的政策,即教育局委托培养的定向师范生,毕业后只准许回到本县本地区从教。一线生机,父母就想到了在镇上中学当校长的八爷,托付他找关系帮忙,把我安排安排。已中风两年的父亲,走路一瘸一拐,离不开拐杖,一不小心有时会向前栽倒,他和母亲怎样求八爷帮忙,我不得而知,总之,八爷应承下了这件事。</p><p class="ql-block"> 等啊盼啊,八月下旬的某一天,学校终于通知我去领通知书。等真真切切拿到那一纸千钧重的通知书时,悬着的一颗心如释重负。全家人都很开心,母亲开始筹划着委培要交的2700元钱。去舅家借钱,还不忘眉飞色舞夸我挺争气之类的。现在想想,那时就我那样的成绩,竟也算是我家的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了。</p><p class="ql-block"> 同年的9月15日,在我们这个大家族中唯一德高望重的八爷的陪伴下,我坐上了去往信阳的公共汽车。一路上两边的树木,唐河附近油田的油井架子和桐柏,湖北随州的稻田渐次向后移动,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有考中的喜悦,有对父母血汗钱的痛惜,有对新的学校生活的向往和恐惧,有对前路的迷茫。但这一年的重返校园,的确让我开启了新的人生旅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