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印象之幸福的油条

微尘

<p class="ql-block">油条,很普通的油炸面食,粗如儿臂,其长盈尺,食之,油香加面香,佐以豆腐脑或米粥,润泽喉胃颇能使人满足。它是北方人的早餐食品,地域色彩浓厚,产生年代比较久远,据说宋朝就有了。</p><p class="ql-block">有油条吃的童年是很幸福的,那个年代,缺吃少穿,只有串亲戚看病人才买一斤二斤,用黄草纸裹起,纸绳吊在自行车把上,一路晃晃悠悠。幸福对人而言,有多重的理解,时常感叹咱农民的幽默:曾经有两个人在争论什么是幸福,一个说,等日子好过了,在门后边弄一麻袋炒花生,进门抓一把,出门抓一把。另一个说:你这个太俗气,我要是日子好过了,我就叫上一个打烧饼的和一个炸油条的,叫到家里来,就在屋檐子底下现做,天天吃,想吃多少有多少,那才美呢。 </p><p class="ql-block">油条在我们栾城这里称作“炸果的”,油条和缸炉烧饼是我们这里早餐常见食品。在路边十字路口支起小摊,升起炉灶,起早的人们聚集一堆,在很简陋的棚子下面,要上一碗豆浆或者馄饨小米粥之类,几排条桌小凳,条桌上放置一纸桶一次性筷子和辣椒酱等作料,食客随到随吃,现炸的热气腾腾的油条,热热的粥,吃完赶着去上班。老板兼伙计穿梭其间,忙着端饭收钱找零,炸油条剁案板的声音、渺渺上升的煤烟烟气、炸油条的焦香味道,构成了颇具特色的忙碌的早晨。</p><p class="ql-block">回忆起童年时,在我们村炸油条的是一对夫妻,南陈村的,炸油条这行当干了好多年,现在已经七八十岁了吧,怕是干不动了。那时候我们村是土路,村中心的十字路口,只要是不刮风下雨,每天天不亮,两个人蹬着三轮车,车上载着一应物品,因为是土路,不太好走,颠簸起伏,两个人走得很艰难小心,相互扶持着。到了地方,支起长案、风箱、炉灶,炉灶上放置油锅,那油锅其实是一只洗衣服的大号铁盆,直径0.8米,点火倒油预热。女人负责烧火,男人负责炸油条,面是放在一只大陶盔里的,一般是头天晚上就和好,放置一个晚上,醒发到最好的状态,师傅用特制的小炸刀,割取一大块面上案,摊平,刷上一层薄油,用湿白棉布盖上,这是放止水分蒸发干皮,然后再从大块面上切下一小长条,一端按在案板右侧,一只手托着面,已经醒好的面,纤维舒展到了极致,妥帖溜滑,另只手协同,一只手在上面,另只手在下面,夹着面团,向左边快速拉动,于是那面服服帖帖形成一长溜的面段,再刷上一层薄薄的油,男人手起刀落,快速斩为十余段,这响声急促有力,炸刀和铁皮案板相击,发出清脆嘹亮的“当当”声,最后一个“当”收尾,干脆利落。然后每两段贴在一起,一手正转一手翻转,拧上两圈,再拉长下锅,手捏两端,油条生坯中段垂下一接触油面,发出刺刺啦啦的响声,两手同时一松,面坯无声无息的滑入油中。师傅对我说过:炸油条最怕生坯下锅不稳当,弄不好热油溅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来那也是技术活。要不怎么吃油条的人多,炸油条的人少呢?</p><p class="ql-block">现代人过着优裕的生活,但是却很少有人觉得自己幸福,对于饥饿的人来言,能吃饱饭就是幸福,然而等到吃饱了饭,比汽车,比房子,比衣服,比谁钱多,钱多的人就受到尊重,于是互相较劲攀比,熬心费力的追求金钱,栽进无穷的烦恼漩涡之中。</p><p class="ql-block">那些经过了饥饿年代的人,对饥饿的恐惧已深植到骨髓里了,对于幸福的理解就是能吃上饱饭,如果说顿顿能吃饱,那才叫幸福。现代人大谈减肥,节食减肥。可以有几顿不吃饭,但几顿不吃饭和顿顿吃不上饭的概念是根本不一样的。 </p><p class="ql-block">由此可见,追求幸福的过程是来自人间的修行,知足常乐是幸福的终极答案。幸福,既是奢侈品也是廉价品,幸福本身就是使人愉悦,好好活着就是幸福,高高兴兴就是幸福,身体健康就是幸福。明媚的三月天里,在路边的大排档里,吃着这幸福的油条,闻着这人间渺渺的烟火气,真是人间之大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