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的秋天(19)海德堡的遐想

一汪清水

文字原创：老愚

配图制作：一汪清水

　　我们来到了海德堡。此次欧洲出游，我最期待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萨尔斯堡，另一个就是海德堡。

　　二十多年前，辽宁教育出版社出过一套《书趣文丛》，其中有一本金耀基的《剑桥与海德堡》。那时候，第一次领略海德堡那厚重的历史、文化、风光带给我们的迷恋。后来，金耀基又去海德堡，写了一本《海德堡语丝》，大陆是三联出版的，这本书是以文化散文的形式写的，闲散的随意闲聊，社会学、哲学、历史、文学，都飘飘洒洒地和那里的大学、古堡、老桥、小街和咖啡屋揉和到了一起，文字优美极了，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

　　金耀基是台湾的，去海德堡的那会儿，是香港中文大学的校长，是哲学、社会学方面的专家，专门研究马克斯.韦伯的社会学学问。文字把握的能力很强，董桥说，老金的散文美得像韵律无穷的诗歌，一点儿也不夸张。

　　所以，到了海德堡，心里真有些惶惶的失措，我应该从哪儿看起呢？

　　车子停在了王座山的山腰间，前面是著名的海德堡城堡。这个城堡是十三世纪神圣罗马帝国的巴拉汀大公家族修建的，历时三四百年。

　　十七世纪初的德国三十年战争，让海德堡备受摧残，几成鬼魅世界。而后巴拉汀和法国的路易十四的战争，法军几乎把海德堡夷为平地，古堡也被大肆毁坏。当然，也有人说，法国人破坏的了了，主要是海德堡人在重建家园的时候，把城堡的大石头偷跑了。历史就是这样，时过境迁，谁人去辨甚么真共假。

　　我们进了大门，赭红色的古堡虽是断壁颓垣，依然可以看出昔日的辉煌。一圈儿的围墙，两座高达数十米的堡楼建筑，都是用那赭红色的砂岩砌成。其中有一座楼，只剩下了一面墙，却依然矗立着。墙面上雕刻着精美的人像，大概是圣经或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我看着男的女的都像扑克牌里老K和皮蛋。

　　残缺墙的那座楼，楼下居然是过去的药馆，德国的古代医药也像我们的中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我们见到了各种瓶瓶罐罐，类似小锅炉的装置，各种研磨、切碎、称重的东西。有些展柜里，竟有癞蛤蟆、蛇皮、乌鱼骨等等药材，简直是天方夜谭了。我们的小南蛮导游原本就不相信中医，现在也会用揶揄的口吻说，德国那时候也和我们差不多，言外之意，人家现在不用了。

　　另一座楼里是大公们守城的酒窖，里面有几个硕大的酒桶很是豪迈，我们分别在酒桶前照相，做一番豪饮状。那会儿的人真是想得开，敌人围住了堡垒，自己只要有酒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惜那时的法国佬太强了，击碎了他们喝酒的美梦，只留下了这些酒桶。

　　从城堡下来，市中心有一个广场，不知是不是俾斯麦广场，我也没有看到大名鼎鼎的俾斯麦铜像。旁边的小街很狭窄，大概就是那条著名的步行街--浩特普街，据金耀基讲，这里的每一个酒店、咖啡屋几乎都有故事。有的是韦伯或黑格尔曾在这里啜饮咖啡，有的是德国的浪漫主义诗人曾经在饮酒集会。历史和文化在这条街上留下了无数的、具有经典意义的刻痕。

　　又穿过一条小巷，前面是那条数百年历史的拱桥。拱桥落在内卡河上，连接着海德堡的老城区和新城。

　　老城区里有1386年建立的海德堡大学，每年有大批的莘莘学子来这里就学，这些年轻的学生让这座城市永远的充满了活力。

　　所以，有人说，海德堡是一座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的城市。我们导游的女儿就在海德堡大学读医科，很辛苦，但他的言语之间还是洋溢着一些藏不住的得意。

　　新城区也是相对的，树林掩抑着的那些小楼小房，仍掩饰不住它们的古朴、别致和漂亮，著名的“哲学家小路”就在那些林荫里藏着。当年黑格尔就是在这条小路上散步，阐发和思考，奠定了德国古典哲学的基础。

　　我们站在桥头上往西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内卡河的流水汨汨地流淌着，海德堡辉煌的过去和现在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德国的学者们依然在继承、研究着他们先人留下来的种种社会科学的学问，建立了稳定的社会结构关系，为自然科学的发展做着坚强的后盾。而我们现在的哲学、经济学、社会学还有什么呢，这么多社会科学家都在研究些什么呢？我们自己哄着自己，快快乐乐的，照本宣科地读着大学里的学问。唉，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不如在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吧。

　　德国的大诗人歌德在离开海德堡的时候说，把心留在了海德堡。我们离开了，什么也不会留下，挥挥手，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注：文字、图片原创于2015年10月7日-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