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扫

祥瑞

今天我们一家六口去爸爸墓前祭扫了，爸爸去世两年了，民俗传统说是第一年不扫墓，今年是第二年，我们可以去扫墓了。

约定扫墓的日子是一周前，在前两天我梦见了爸爸，他很开心的样子，一直在笑，他跟着我们走，跟着我一直走到老宅，在门口一直看着我笑。转天早晨我跟哥哥说，我梦见爸爸了，他很开心，是不是他知道我们要去看他了。哥哥说是，他这几天也一直感觉到爸爸。

今天，在墓前，我们擦拭了墓碑，布置好了一切后，哥哥说，咱们每人都说几句吧。妈妈先说：“保佑儿女们都健健康康的，保佑孙子孙女工作学习顺利。”等了一会儿，我没听到妈妈说自己，我就说，爸，保佑我妈健健康康的，替您享受现在的幸福日子。

轮到哥哥了，他说：“爸，一切都挺好的，别惦记着，您也好好的。”

轮到我了，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碑座，说：“爸，我画画了。”哥哥他们都笑了。

我又说：“爸，我调工作了。”妈问：“不当老师了？”我已经哽咽。

爸最关心我们的学业和工作。我想起初三即将毕业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去报考天津人艺。面试通知是爸爸从报纸上看到的，他安排我前两天去哥哥学校，在女生宿舍住了一晚，让他的同学连夜教我一段舞蹈，因为面试里有这一项。

爸爸带着我去面试，我唱一首歌，题目是《送别》，然后跳一段舞蹈，又即兴表演了一个小品，老师出的题目是：你不小心把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你怎么办？我没想几分钟就开始表演。我模拟拾起打碎的花瓶碎片，一片一片对接，那已经是不可能了，踌躇间，我眼睛一亮，想如果我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妈妈回来一看一定会很高兴。于是就快乐地收拾起房间。擦玻璃、扫地、擦桌子……遗憾的是，老师说我身高不符合标准，没有通过。

我的学习一直让爸爸操心，数学总是不行。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在家里给我讲应用题，我就真的听不懂。后来爸爸说，不要紧，考不上好学校，爸爸给你找工作，别担心。

再后来，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的考分竟然考过了本区的重点高中分数线！我想我真像现在人们常说的“一匹黑马”。后来我上了师范，记得爸爸说，一听你考上师范，我的心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我还记得爸爸当时的表情和动作，就如他所说的真的放心了，舒心了。

我在墓前跟爸爸说：“爸，您放心吧，我们现在都很好，都是您当初安排的好。”哥哥紧接着说，“对，都按照您的安排做好了，不用担心了。”

侄女现在上大学一年级了，学俄语，爸爸上高中时学的就是俄语，高兴的时候经常给我们说几句。哥哥让侄女说几句俄语给爷爷听，侄女很听话，说：“我就说一段自我介绍吧！”孩子说完，大家都很高兴。哥说：“爷爷没听清，再说一遍。”侄女顺从地又说了一遍。

我们都能感到爸爸知道的。我们心里难过，但是又都很快乐。

回家吃饭时，哥嫂提到了平行世界，说在平行世界里还有一套我们，爸在那里很开心。我不清楚那个平行世界，但是我相信爸爸很开心，我们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