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回归》 第 20集 钟丽华 作 者 邓 宝 斌

漫山霜叶

20、钟丽华

钟丽华接到高爱萍的电话，说是杨大鹏回来了，大家聚一聚，让杨大鹏和大家见见面。
想起杨大鹏，钟丽华的心里就泛起阵阵酸楚。她和杨大鹏也有二十年没见过了，杨大鹏这几年的情况她还真不清楚。
从三线回来后，钟丽华如愿以偿地分回西安，进了一家大医院当了护士，杨大鹏分到了宝鸡的一个县当了干部。虽说不是远隔千山万水，可是这几百公里也不算近，心中的思念与爱恋只能鸿雁传书互诉衷肠。当初那种原始的爱，如今已经明朗，他们彼此约定，今生今世嫁娶非对方不可。
可是真正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事情却发生了变化，遇到了阻力。
阻力来自于钟丽华的妈妈。女儿长得漂亮，自然是妈妈的骄傲。虽然刚从三线回来时女儿被陕南的太阳晒黑了，但是这两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但恢复了往日的白皙，还越发出落得如鲜花一般。登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妈妈自然要亲自把关，精心挑选乘龙佳婿，为女儿做主。可是女儿对提亲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妈妈一开始只当是女儿害羞，硬逼着女儿与她相中的几个候选人见面后，女儿还是不乐意，一个也没有看上，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妈妈的心里起了疑问，细细追问，女儿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
妈妈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犯起了嘀咕：虽说大鹏这孩子也不错，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是他毕竟不在西安啊。丽华说他现在正在上大学，谁知道他毕业后能不能回西安，政策是哪里来哪里去，回西安的希望不大。更何况在一个小县的公社里当个小干部能有多大出息，千万可别把丽华耽误了。妈妈开始劝丽华别太在意杨大鹏，可是丽华就是不听。母女俩经常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弄得不欢而散，妈妈只好退让一步，答应等一两年杨大鹏毕业了再说。
杨大鹏的婚事同样是杨妈妈的一块心病，儿子远离西安在外地工作，上门提亲的人自然门可罗雀。只要大鹏一回家妈妈就要催问，可是儿子却老是说不急，说到时候一定会领一个漂亮的媳妇回来。听到儿子这样说，杨妈妈猜到儿子说不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前几年儿子在外地上班，一年也就是过年回来几天又走了，现在在武功上大学，一年两个假期，在家能待几个月。妈妈发现：儿子每次回来，都像小时候一样，爱与同院的钟丽华在一起，就多了一个心眼，问他是不是和丽华好了？儿子笑着反问她：“你看丽华咋样？”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当然好，这女子又漂亮又乖巧又懂事，能当我的儿媳妇也是我的福分了。”大鹏笑着又说：“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人家丽华她妈还没有同意呢，等我毕业了再说吧。”
杨大鹏毕业了，但是给钟丽华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他找学校要求分配到西安，学校答复说，根据政策，只能是哪里来哪里去，或者是从高一级城市流向低一级城市，决不能反向流动。就是说只能是省会城市向一般城市流动，大城市向小城市流动，从宝鸡来的绝不可能分到西安。杨大鹏回西安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只能回到那个小县城。
钟丽华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妈妈，妈妈果断地说：“那好吧，你也就死心吧。”其实妈妈从心底并没有十分看好杨大鹏。一来杨大鹏不在西安，结婚以后两地分居是个大问题；二来呢，他家的条件也有点差，他妈这十多年就没断生病，一年到头守着药罐子，她不想让女儿一结婚就背个负担；三来呢，还有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大鹏的爸爸在厂里干了几十年还是个出大力的工人，丽华的爸爸是在厂财务科工作，自己家也算是个小干部家庭，与大鹏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好看。更何况女儿的工作也很不错，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应该是没有问题。女儿私定终身她很不以为然，她要为女儿负责，也要为这个家庭负责，杨大鹏回不到西安，正是她心里暗暗企盼的。既然现在大鹏正好回不了西安，那就让丽华彻底死了这份心吧。平心而论，大鹏也是个好孩子，但是女儿一生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啊。主意已定，态度也就强硬了。
妈妈的态度使钟丽华十分生气，她与妈妈抗争，妈妈也寸步不让，板着脸一再地让她“死了这份心”。
钟丽华把妈妈的态度告诉了杨大鹏，杨大鹏一个劲地抽烟，完了给钟丽华说：“我也快回县上报到了，过几天我再给你说吧。”
大鹏妈妈发现儿子最近情绪不对头，整天不出门，坐在那儿抽着烟愣神，问他话他也不搭理。她想起了儿子说的丽华她妈不同意的事，就问儿子是不是丽华妈还是不同意？儿子烦躁地说：“以后你就别想这事了。”妈妈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