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梨花

黄金燕

　　2023年3月17日傍晚，我再次来到了素有花海果乡之称的汉源九襄镇，专为看梨花的。近年来较少出门，过着不假外界而独自享乐的生活。可春天的九襄是要去的，自去年十月份去后，就为再会许下小心愿。只因上次偶然闲逛时，发现此处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种满了果树：樱桃树，梨树，桃树，柿子树，李子树，苹果树等，那时正是苹果已熟柿子将熟的季节，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红艳的苹果和青中泛黄的柿子缀满树枝，何等惊喜。那么，这里的春天岂不更美？

九襄的朋友说，这周梨花开得正好，它花期短，只有一周，赶快前来观赏，否则，就迟了。我们便即刻前往了。

一下高速，如霞般粉红深红的桃花扑面而来，路两旁高大的桃花树蔚为壮观，延绵很远，多情一路迎送我们至住处。

　　下车时，正回味那艳丽的景象，一抬头，欣喜地发现住处竟被梨花环绕，院落窗前盛开着如雪的梨花。

果然，九襄的春天很美！

这里梨树枝干粗壮，遒劲有力却不高大。原来为便于日后摘果，精心修剪过。这并不妨碍它的美丽，那千株万株的梨花形成了白色的海洋！

住处在城的高地，放下行李，出门远眺，鲜花开满山谷。真是半壕春水一城花，梨花映千家。

不及细看，天色渐晚，饭后，我们一行人在夜色中，沿花木扶疏，漏着几点灯光的小路漫步，四周是掩映在花树中恬静的农舍，雪白的梨花在黑夜里也那么分明，若明月当空，加以远处飘渺的笙箫竹笛声，又有一番“梨花院落溶溶月”的韵味了。可惜当晚并无月色。

“游客不眠春早起，一帘香雪吹梨花”，第二天很早就被鸡叫唤起，之后清脆悦耳的鸟鸣渐次响起。趁大家还没起床，我便“北窗桃梨下，闲坐且临帖”，早早完成日课，准备今天跟大家进山尽兴赏梨花。

早饭后出发，沿路盛开的梨花，在车窗外飞驰而过，不及细赏，早已心飞春山花树下了。

九襄是小盆地，山并不高，进山的路也不远。早上还是阴天，不久就阳光灿烂了。山上层层桃李花，粉白辉映，远望似霞如雪。

清晨的阳光下，暖风和煦，团花簇锦，每一朵花都熠熠生辉。相比桃花，这里梨花更多。如雪的梨花摇曳在朗日、蓝天、微风中。

春日游，梨花开满头，我们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拍拍，漫步在花树下，不断找寻着自己心中最美的景色。

有风，有花，有裙裾飘飘的身影；有阳光，有小溪，有越过山谷的声音。

山谷里，踩着泥土，石块，野草，越过小溪，看着“垄麦青青一径斜，梨花千树雪”，不知不觉，独自来到花深处。

总也不满足眼前的景物，最美的风景在哪里？不断向远处找寻，走了一程又一程，途中看见毛绒绒的芦苇和雪白的梨花，在光中闪烁，风中摇曳；听见山谷中，风的低吟，鸟的鸣唱，溪流的叮咚。久久没有与自然独自相亲近处了，此刻如此安宁，仿佛与之融为一体，分不清何是景何是影，谁是我，我是谁了。

正在发呆，忽见几瓣梨花被风吹落，似雪飘散。不是正在盛开吗，怎就落了？猛然想起一个词：无常！梨花只有一周的花期，我们来时，已经过了一半。此时所见，正是梨花最美的时光，而开得早的，已经开了凋落了。

“美丽总是愁人的”，因为所有的美都短暂都易逝，“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花如此，人何尝不是？“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不及细细观察一朵花，细听小鸟的鸣叫，细细品味一道菜，细读一本书，就垂垂老矣。我们总是期待寻找最美的风景，途中遇到的都不完美，离自己的标准还差得远，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与其匆匆赶路，期盼明天，不如好好把握当下，“诗酒趁年华”，尽情欣赏身边的美景，与所爱之人共度美好时光，抓紧时间做想做的事，因为光阴易逝，时不我待啊！

春之花，赏心悦目却又短暂，美与死，总是如影随形，唯因如此，才更值得珍视，与凝望。

一辈子有很多能去的地方，能去了又去的地方，就有限了，宅居的我，半年之间竟去了两次汉源九襄，究其原因，也许是九襄的美丽富饶，与民风的安宁淳朴吧。混混欲睡时的迷蒙中，阳光下无际的梨花和芦苇还在身边摇曳，山谷的风仿佛又在耳边低吟。

特别致谢陈磊丽老师，为我拍片并提供美景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