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风物】东台路荣生里

吴淞风物

<p class="ql-block"><b>  东台路叙略</b> </p><p class="ql-block">东台路,位于上海市原卢湾区东北部,近西藏南路、复兴中路,全路分为两段,北段北起崇德路,至复兴中路北侧被私房截断,南段自复兴中路始,至肇周路结束。长586米,宽12.1-12.6米,车行道宽7.4米。 东台路辟筑于1902年,初名为泰山路。1906年,以法租界公董局副总董安纳金之名,改名安纳金路,法语名Rue Hennequin。1943年以江苏东台地名,改路名为东台路,并延续至今。东台路一带以石库门里弄民居为主,偶见大型豪宅,因邻南阳桥,故市面繁荣,楼宇连片。上海解放后至20世纪80年代,东台路沿路仍维持既有的住宅格局。 1985年 5月,东台路旁的浏河路被辟为综合市场,经营服装、小百货。东台路受其影响,形成花鸟市场,后渐冷落。1986年春,附近的会稽路自发形成了上海最早的地摊文物市场,几经取缔,又死灰复燃。1988年,在市文管会、市工商局与市公安局等部门的主办下,将会稽市场上的古玩个体商贩引进冷落的东台路花鸟市场,并在此创立浏河路旧工艺品市场,成为被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批准为上海第一个属监管的旧工艺品市场,原东台路花鸟市场也由此被带动转型为古玩市场,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文玩集散市场。该市场自形成以来便以奇、特、怪、稀著称,其文玩品种齐全,有着别处寻觅不到的各具特色的古旧工艺品,吸引了各种文化历史背景下的人群前来采购,当地一度被称为上海的“琉璃厂”。</p><p class="ql-block"> 然而好景不长,古玩市场后续逐渐走下坡路,之后福佑路古玩工艺品市场的成立,渐渐取代了东台路古玩市场的地位。再后,因旧区改造工作的推进,至2015年前后,东台路古玩市场就此消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东台路自自忠路以北路段已新建高楼,原有风貌不复存在,以南路段暂维持原状,未来亦将有所改变。</p> <p class="ql-block"><b>  荣生里</b></p><p class="ql-block">荣生里,位于上海市原卢湾区东部,今东台路 156弄,建于1928年,为高易公馆挂号地产,业主名姚桂生,建筑面积4193平方米,为三层砖混结构石库门里弄,全弄计有石库门住宅 3排11户,公馆洋楼一栋,外加东台路侧沿路建筑,该里经租事务,由高易公馆负责代理。弄内里弄住宅分三行排列,建筑朝向除九号楼外皆为坐北朝南,多为三层单开间住宅,内部空间紧凑,外立面整洁简约,不设繁杂装饰。弄内 8号为公馆建筑,面阔三间,系该里业主姚桂生自留寓所,也是荣生里内等级最高的建筑。荣生里内知名人物、机构、事迹者如下:</p> <p class="ql-block"><b>种玉堂书药社</b></p><p class="ql-block"> 种玉堂书药社,位于荣生里 5号,是上海一家专门从事两性疾病诊治和相关医学书刊寄售的商号,以店主家族蒋氏的堂号种玉堂得名。其店主蒋璘荫,江苏江阴人,又名蒋荫寰,1902年前后生人,其世代行医,主理两性疾病治疗,长期义务为人治疗疾病,治愈男女不育不孕症者无数,来沪后,其租赁荣生里 5号宅居住行医,最初仅以其家族堂号蒋种玉堂账房之名开展业务,后正式设立了种玉堂书药社,曾先后编著出版《育嗣宝筏》、《白浊白带根治验方》、《淋病根治六讲》、《两性医学》、《神经衰弱治疗法》等书籍。在开设药店的同时,蒋璘荫也做起了荣生里 5号宅的二房东,通过将所租住宅房间二次转租,以求进一步创收,前来租房者大多也同为国医,但后续租客与二房东的关系却并不融洽,有盐城人唐小庆,同为国医,却因合用客堂等问题,屡与蒋璘荫爆发冲突,蒋璘荫还将其家人殴伤,双方一度对簿公堂方才解决问题。</p> <p class="ql-block">  种玉堂书药社信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至20世纪40年代,该店更名种玉堂药行,药行专设出版部,发行蒋璘荫所著书籍,并开设药厂以大规模投产药品,其出产药品中最著名者为补药千金汤,主治经期错乱、产后血虚、痛经腹胀、腰酸背痛等症,颇受妇女欢迎。该药行一直存续至上海解放后,至1950年10月,该厂更名百星药厂,其旧名种玉堂也逐步被人们遗忘。</p> <p class="ql-block">  千金汤广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燕光电影戏剧社</b></p><p class="ql-block"> 燕光电影戏剧社,位于荣生里6号,创立于1935年6月,系专研戏剧者创立的戏剧艺术教学组织,彼时国内电影行业形势可观,有从业者便考虑招募演员加以训练,通过教授戏剧相关学科知识,使国内电影戏剧行业得到长足发展,其聘请国内对于戏剧艺术有研究者指导,以专门研究戏剧,并安排有戏剧排演等活动,得到不少希望进军演艺界者的支持。不久,该社更名春地剧社,主理话剧的排演研究,以期实现话剧运动职业化,其对外宣传称:我们为了爱好戏,戏艺术,以纯正的研究态度,按照着固定的计划,忍苦耐劳的,向着我们的艺苑走去。春地剧社另对外发行《戏剧春地》一刊,由葛一虹主编,其内容系根据春地剧社每周所举行的座谈会中汇编所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姚公馆</b> </p><p class="ql-block">荣生里 8号,为业主姚桂生自留的石库门公馆洋楼,位于里弄内中南部,建筑面积约709平方米,房屋面阔三间,计有三个入口,正门朝南,东西两侧各有一边门,正门采用实心黑漆木门,门头设有西式雕花,门框两侧采用水泥矩形柱式,并设图案装饰,外立面整体表现朴素典雅,门内前天井侧立面整洁明快,内部空间宽敞,花砖铺地、雕花扶手等构建基本保存完整,具备一定的建筑艺术价值。</p> <p class="ql-block">  姚桂生,1886年前后生人,江苏常州人,早年跟随其胞兄姚秉贵来沪经商,并成为常州旅沪同乡会成员,其兄姚秉贵经营成衣铺,他本人则主营药品,1918年,其兄姚秉贵离世,其遗产与祖产等皆由姚桂生打理,他创设姚桂记商号,后开设龙星公司,其经商有道,不久又投身地产行业,得以迅速致富,家资累积近三百万元,荣生里即在此期间落成,他与其妻子葛氏、儿子姚德华同住于此。然而,姚桂生对此仍不满足,急速膨胀的欲望最终竟促使他走上制售红丸的不归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红丸,一种毒品,由吗啡加糖精制成,最先由日本人生产,并输入中国。后来中国有的奸商也用鸦片、吗啡加葡萄糖等制成红丸、白丸出售。姚桂生从事药商已久,有大量接触吗啡等药物的机会,久而久之心生邪念,于是姚桂生以姚桂记龙星公司经营药品作为掩护,大量囤积吗啡等药物,并开设地下工厂生产红丸,以谋取暴利,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料在1935年 1月,有公安局探警在九亩地拘获一名红丸毒贩,此人名霍寿祥,镇江人,在审讯过程中他供出红丸从法租界萨坡赛路慈寿里七号张姓人家处买来,而这个张某的老板就是姚桂生。于是公安局会同法捕房先将姚桂生捉拿归案,并在萨坡赛路慈寿里七号抄出红丸板烘箱,又在西门路西成里四十五号抄出红丸四千粒,于是法租界捕房将姚桂生解送法院审理,最终判处姚桂生徒刑四年四月,并处罚金四千元,霍寿祥则由公安局解送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讯究、判处徒刑十二年。姚桂生不服,提出上诉,二审被驳回后又再上诉至最高法院。</p><p class="ql-block"> 祸不单行的是,判决后仅数月,又有老妪姚唐氏偕子姚福林状告姚桂生、姚葛氏、姚德华一家侵吞家产。姚唐氏,1875年前后生人,常州人,住闸北宝山路顾福里十三号,为姚桂生胞兄姚秉贵之妻,姚福林,1913年前后生人,为姚唐氏之子。姚唐氏的代理律师向法院陈情称,姚秉贵公于清末时在沪经商,挈姚桂生来沪经营商业,至民国七年间姚秉贵离世后,所有祖上遗产完全由姚桂生管理,数十年以来经商有道,积资达三百万,姚唐氏与子姚福康、姚福林、姚福民一家本与姚桂生同住一处,至民国二十二年间被姚桂生逐出家门,姚唐氏要求分析财产也置之不理,故而认为姚桂生有侵占财产的行为,而姚葛氏与姚德华等有暗中阻挠分产,互相侵占之嫌。姚桂生辩称:“胞兄秉贵,于民国七年逝世,有遗下常州奔牛皇塘镇地方田地十六亩之单据,由同族之姚秉元及亲戚等四人在场交我代为保管,但收租仍由嫂嫂经理,以外别无祖产,即亡兄之衣棺费,尚出我垫付,我在上海做生意,略为有些积蓄,实无如原吿所说之多,阿嫂与姚福康等一再利用诉讼要挟,和我为难,我此番被累入狱,现在上诉期间,亦是冤枉诬害的事,请求庭上准予办阿嫂等以诬吿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面对姚唐氏的控诉,姚桂生的辩护律师史良在梳理案情时发现有诸多不合程序的地方,翻阅往年卷宗时又发现姚唐氏一家自去年起就多次向法院提告此事,但控诉内容屡有出入,时而称被占土地十六亩,时而称被占财产十四万,现又称被占财产三百万,前后矛盾,怀疑有虚报的嫌疑。而姚桂生则希望同时推翻“红丸案”与“祖产案”,使自己尽早恢复人身自由,于是史良向法庭阐述了相应的问题:一、自诉人等照自诉代理人之主张,谓系同财共居,依刑事诉讼法三三九条之规定,根本不得提起自诉。二、自诉人等现在控吿被吿等侵占罪依刑法第三六一条第二项规定,须吿诉乃论,则依刑诉法二一八条规定应在发觉侵占六个月内提起吿诉,今自诉代理人称,在民国廿二年才知道,是已过吿诉期间之法定时效。三、自诉人姚唐氏、姚福康、姚福林等自去年四月至今,已先后控诉被吿侵占有四次,第一次在钧院审讯后,以不合自诉程序,于廿三年四月廿四日裁定驳回,第二次在钧院起诉,于本年二月十二日判决不受理,第三次投捕房吿诉,因证据不实,未予受理,今第四次又提自诉纠缠,依一事不再理之原则,应请谕知不受理。又查自诉人等之诉讼目标亦前后矛盾,第一次自诉控侵占地皮十六亩,第二次自诉控侵占十四万,今次报吿捕房亦控侵占十六亩地皮,又控三百万。再查自诉人姚唐氏之子福康因迭次诉讼失败,先刊发传单在外破坏,又于本年一月间勾串坏人诬举姚桂生经营红丸生意,因之被吿恐吓,有此种种原因,请庭上注意。庭上经双方律师辩论后即吿审结,当庭判决不受理此案。姚唐氏不服,又上诉,同时姚桂生就“红丸案”问题继续上诉至最高法院。此刻姚家的连环案情几经媒体发酵,已经闹得当地人尽皆知。</p><p class="ql-block"> 至1937年,最高法院认为“红丸案”的判决仍有疑点未能明晰,将“红丸案”发回重审,“红丸案”、“祖产案”只得迭次并审。审理过程中,姚桂生在庭上辩称:“此案因侄姚福林、福明、福康等与我有隙,唆使霍寿祥诬攀害我。”又称霍寿祥原在他家当茶房,因与大姐英弟通奸被他得悉,其又挽人向他借钱不遂,故挟嫌陷害。三方舌辩之下,1937年 4月24日,法院最终判决“红丸案”维持原判,并加处姚桂生剥夺公权 4年,“祖产案”则再次将姚唐氏的诉求驳回,轰动一时的姚家两案终于告一段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至20世纪40年代,有天华百货在公馆内设立批发号,主要负责采办大批百货,装运外埠,其百货店主营牙粉、香皂、牙膏、线袜及时令百货等,但知名度并不高,往后该公馆鲜有大事发生。至上海解放后,由于公馆内居民增多,人们在馆内增设大量隔间与阁楼,使室内空间日显窘迫,所幸环境卫生维护尚可,建筑构件保存完好,姚家后人也依旧长期居住于此,至当地旧改后迁离为止。</p> <p class="ql-block"><b>  现状</b></p><p class="ql-block"> 目下当地的旧区改造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施工中,至今年三月中旬,包括荣生里在内的东台路北段大部沿街建筑皆已拆除,之后将统一规划重建,弄内尚有 1-8号住宅留存,未来或将平移到附近位置,期待未来的荣生里能够恢复昔日的容貌。</p> <strong>▼</strong><strong> </strong>以下为趣味报纸版面。诸君欲获取该期趣味报纸原件,可移步至本社微博@吴淞风物 下载观赏,分文不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