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婚事</p><p class="ql-block"> 六八年,我上了五年高中(因文革留校二年)毕业回村了。那年我虚岁二十二岁。回村后象《人生》中的高加林一样,当了一名村民办教师。我的人生进入了成年时期。记得有一天,我哥和我谈起了我的婚事。他说,你书也念完了,岁数也不小了,成个家吧。你觉得你嫂子的妹子怎样?她就是没文化,做营生还利索,如果行,咱就提亲去。</p><p class="ql-block"> 嫂子的妹子我以前见过。她家姐妹五个,我嫂子老二,她是老三。那年嫂子生下我侄女,过满月时她们姊妹们都来过,和她打了个照面。那天我姑姑对着她妈说,把你家这个老三给了我家二小子吧。当时也就一句闲话,谁知就订了我俩的终身。其实我当时正在县城念高中,心高气盛,一心想上大学,离农村,进城巿,就没有找个农民做妻子的打算。现在大学梦破灭了,回到村里只是一个赚工分,每月八块补贴的民办教师。而且家里贫得叮当二响,还有什挑选的资格呢?就说,哥由你吧,我来如今是一无所有,你能给我主持结婚,还不行?就这样,我们弟兄俩就商量好去肖家洼他丈人家(后来也成了我丈人家)提亲。</p><p class="ql-block"> 按乡俗,上门提亲是要拿礼品的,那时穷,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礼品,走时,我俩背了一笼头子炭,大约四五十斤,一路輪流着背。从东坡到肖家洼有两条路,走大路,进县城,从河儿上沟门入口,沿一道河川,到肖家洼村大约三十里路。那时也没公路,也没汽车。走近路,出了出河沟,走寨子上到烟头,大约十五里路,近一半。我俩就翻山走近路,一人背一段。初时不觉得沉,路上越背越沉,到了肖家洼时,两个膀子筋得死疼。</p><p class="ql-block"> 按乡俗,说媒是在晚上。吃了晚饭,点上灯了,她的两个妹妹也知趣地走了,说媒正式开始了。其实,说是说媒,媒人是女婿,对象是小姨则,也没啥说头。我记得就我哥说了句,你俩都没意见吧?我说了句行了。她则不说个行不行,最后我哥说,不说话就是行了。下来就是彩礼了。记得她给自己要了一身毛衣,一条那时时兴的什么凡尔丁裤子,还有什么袄子。给他爹妈要了一百元彩礼。这婚就说成了。第二天,弟兄俩回时,给我俩吃了白面拉条,按乡俗,说媒不成吃揪片子,断了,说成了吃拉条子,拉扯成了。大概是这讲究吧。</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俩磕磕碰碰己经五十多年了,穷也穷过,吵也吵过。记得每逢吵架时,她就记起这旧事:我是被你弟兄俩用一笼头子炭,一个捉猪娃子的钱买来的,不值线!我也只好嘿嘿一笑,无言以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