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三月里……

唐朝一冰

刚刚适应了闲下来的生活，阳春三月，已经悄悄来到了身边。当各种花草以不同的姿态出现于你的眼前，当姹紫嫣红用争相簇拥的激情绽放在你的跟前，当我为这仿佛一夜之间呈现出的盛景而醉心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浓郁的春的芳香，默默的告诉自己：春天来了…… 　　由于长年驻守在雪域高原，我对三月的魅力了解的还不够深刻。十二年以前，当初春的风从旷野里拂过，带来一片生机盎然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还穿行在雪线之上；当很多人脸上绽开春天般的笑容时，我却在领略高原风的肆虐、感受透过征衣直入骨髓的寒冷。而卸甲十余年之后，当我的内心还停留在高原的冰冷之中，可我的身体已经明确的接受了内地三月的美好……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三月梨花风又雨，小楼燕子怯春寒”…… 　　这些脍炙人口的美丽诗篇，都是古时骚客对三月的赞誉，是古代诗人对春的留恋。千百年来，这样的文字成百上千，它们如桃花的娇艳、梨花的清秀、菜花的灿烂，一直流传于世间。文字如花，纷繁而不杂乱，字字可见春的迷人气息，处处透露出春的风情浪漫…… 　　当三月来临，很多人会移足户外，或踏青，或郊游，或赏花。而我选择的是驾车一路狂奔，拿起相机去搜寻我认为很美的场景。顾盼之间，留下一些自认为不错的照片；流连往返，定格目力所及的光影变换。很多点滴的瞬间，便在行车走马里形成，从此留存余我的空间、朋友圈，呈现在抖音、微视频。这样的操作，我认为会赋予美景持久的生命力，加强春天的保鲜期，待若干年过去，它们仍能沉醉我的心灵。就如同那些七律五言，穿越古今，至今能让人嗅到那千百年前飘过的缕缕芬芳…… 　　最近网上流行一个段子，是说作为个体的人，从自然形成到彻底消亡，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而它里面就包含了肉体、文字和影像的最终消亡。这从某些方面，与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略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但段子表述的是个体生命的存在时间，而书中体现的则是一种生命永恒的价值观念。我对生命的认知，偏向于后者！所以我不停的拍、不停的写，醉心于从照片到视频的制作，享受于用文字把照片的串联。虽然我所有的东西都显得稚嫩和粗糙，但我相信只要是用“心”去做，倾注自己情感，它便会成就出另外的一种美丽。我深知我不能够成为永恒，但我绝不会辜负在这个世界上，我曾经来过…… 　　打开“美篇”查看写作记录，才发现这篇《车行三月里》，竟然是我今年的开篇之作，未免有些汗颜。虽感觉自己辍笔久矣，但未曾想自《我的2022……》之后，到现在居然是只字未成。这样的懒惰，和去年四月我在《这个春天，走出无奈……》一文中，曾对自己发出的“及时止损、向死而生，再次阳光的走在自己生命的狭路之上……”的警语，多少有些违背。既然发现行为上与自己定下的自我救赎之路发生了偏差，现在奋笔，也还为时不晚。古人的永恒我不能达到，自我的不朽，还必须努力…… 　　其实，自认为我生命的高光期是在2021年。那年，我重新回到了魂牵梦绕的雪域高原；那年，我感到自己的生命之路获得了一线光明；那年，我文思涌动笔耕不止，留下了许多自己喜欢的照片和文字。当我重回故地之后，觉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心中的躁动不安好像又死灰复燃，在这种情况下，跌跌撞撞勉强的度过了一年。现在，春又来花又开，我愿这个春天的一切妩媚，最终在我的生命里，聚成一束希望之光，蒸发掉已经初现的阴霾，让自己昂首阔步，行走在路上…… 　　车行三月里，首先扑入眼帘的，肯定是万物的吐故纳新。一道道山梁，一畦畦田地，一夜之间便转换了容颜。单调一冬的世界，顷刻间披上了华丽的妆扮，意气风发的来到了你的面前。而且会像贵妇一般，在短短的时间内，倾囊展示她各色春的衣裳，用一种尽情的绚烂来诠释“一年之计在于春”真正含义。一切都是新的，枝头的花，新吐的芽…… 　　当你的视线穿过花间，你会发现田里劳作的农人，正用手里的农具，述说着时代的变迁、美丽因何而现；水塘中淡定的麻鸭，也用从容的一撇回眸，反射出生活的安静悠闲。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正好，让自己亲手触摸到的春天变得更有质感…… 　　车行三月里，眼里始终不离的，便是这繁华似锦、满目艳丽。各种花卉好像在去年冬天，便已经私下商量妥当，待到三月来临，按事先约定开放。千姿百态的玉英瑶芳，如T台上的模特，竞相把自己的风姿打开，让赏花之人，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或山崖或树下，或直接或婉转，都在把最美的自己留下…… 　　如果说秋天是容易让人沉醉的季节，那春天便是最能让人沦陷的时节。人恋花、蝶恋花，蜜蜂亦恋花，很多人在花间最终迷失自己。花的娇艳，令人垂涎；花的娇柔，叫人感慨万千。奔赴花海，置身其中，成为这个季节唤醒人们激情的最佳动力…… 　　车行三月里，水的美丽也不容忽视。眼前波光粼粼，闪烁着迷人的光晕。一阵春风吹来，荡起无数多情的涟漪，像少女的心。初绿的杨柳，轻轻拂动苍翠的手，带着初恋情人般的娇羞，轻轻的对你呢喃。立足水边，你会在这种春的多情中，慢慢醉去、不能自已…… 　　春日下伫立江边的古镇，显现出别样的魅力。连墙接栋、鳞次栉比的一层层古楼，把威严化着一种声音，述说着曾经的往事。那几百年前，随江水滚滚东去、春的故事…… 　　当我心中酝酿这篇文章时，已经是三月下旬，原本几个月前就已经计划好的川西踏春之行，因战友临时有事和我身体突然染恙而流产，未免有些唏嘘。既然要在家静养，干脆立即找出春来之后的图片，立即着手完成心中的另一个计划——《车行三月里……》文字的写作，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同时让自己不虚度这春天美好的光阴…… 　　然事实并非如此。眨眼之间，三月已经过去，四月也已来临，但这篇文字还在如蜗牛般前行。言语巨人、行动矮子，再一次在自己身上得以完美的体现。纵观自己走过的一生，各种拖沓、万般客观交织，结果慢嚼日月间，拖延了岁月、荒废了年华，就像这篇小文，名为《车行三月里……》，可三月已经过完，车却仍在路上。杂事牵绊只是理由，懒于动笔方为事实。只有整理好心情，鼓足勇气，继续敲打爬行下去，争取早日脱稿完成…… 　　在去年三月的《这个春天、走出无奈……》这篇文字里，我改用了师友“米兰”的一首诗歌《原作春风》。因为喜欢，决定再次使用，想让自己借着诗的力量，在春风的作用下，鼓起希望的双翅，飞翔在阳光里…… 我愿化着春风热烈又丰盛还有一腔孤勇吹散迷雾翻山越岭使天地增色让冰雪消融将温暖传遍世界每个角落让人间处处充满生机与温情…… 我愿化着春风温柔又浪漫执着又深情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知我的柔情都能觅到我的痕迹总是怀揣初心暖意盈盈每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如约而至如影随形…… 我愿化着春风来得热烈走得从容…… 　　春风里，我习惯了从鸟鸣中醒来的美好，迷上了在凌晨里倾听春雨的嘀嗒；适应了三环路滚滚车流带来的轰鸣，接受了飞机呼啸而过搅起心中的波澜，二者并存，就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静心养生，肯定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但我认为只要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且不遗余力，一样可以在健康道路上走的很远。所以我开着车、带着相机，一直在路上，尤其是在春意盎然时…… 　　还是在部队时，每每外出执行任务，我随身携带的除了枪支，便是相机。现在戎装已卸，可和相机如影随形的习惯，却被保留了下来。与之相关的拍摄习惯，也一并沿用至今。伴着道路的曲折蜿蜒，感知空间变幻的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定格了许多变迁。这是行走的快乐，也是行者的生活。通过一张张照片，记录下曾经守卫过的生活片段，心里多少会产生一点点自豪的情感…… 　　少走高速多行国道，是我多年坚持的一种习惯。与高速公路相比，国道行车速度较慢，且能在不影响交通的前提下，随时停车靠边，这有利于发现隐显于公路两旁、容易被人忽略的美丽画面。在莱昂纳德.科恩低音吟唱里平稳前行，在“哈雅乐团”空灵高亢的旋律中摁动快门，这便是我一直喜爱的创作模式，也最终成为我始终沉迷的生活方式…… 　　很早之前，我便发觉是自己一名“在路上”的人。透过车窗看风景，是我最爱的赏景方法；背起行囊走天下，我会从其间获得快乐。在路上感知人情冷暖，在路上迎来季节变换，在路上让自己的思想如骏马掠过草原。我喟叹时光老去太快，只有路上的风景，才会永驻我的心间。风霜做伴已经成为日常，习惯了对着风景挥洒满腔惆怅…… 　　如同鸦片瘾发作，今年我突然发了疯般的想拍梨花。一直酝酿、最终流产的川西之行，我也是奔梨花而去。花如雪，性皎洁，这便是我心中对梨花的印象。在我的想象中，梨花于某个夜间，突然如温暖的雪片洒满大地、飘在我的窗前，带给我欣喜无限。我也羞于自己已经年过花甲，居然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知这是情怀的浪漫，还是生活的不切实际？！不过想了便是想了，与别人无关，我愿意在想象的梨花雨中，沉沉睡去、安度每一个夜晚…… 　　梨树下劳作小憩的姐妹，才是生活真实的写照。那满脸的从容，那嘴角略带的微笑，以及那凝视远方的目光，瞬间击毁了我内心的浮躁。这便是生活的静好，这才是人世间的美妙。无欲无求，安静的送走每一个夜晚，淡定的迎来每一个日出，没有对生活的奢望，只有对生活的满足…… 　　我承认我内心存在浮躁，很多朋友对此也非常关切。“即使生活是一地鸡毛，也要把鸡毛扎成漂亮的鸡毛掸子，把碎片捡起来拼凑好，继续生活”，这段话是一位朋友在QQ中给我的留言，我视之为生活的坚韧，正是在这样的坚韧中，我走到了今天。就像是世界俱毁时，我从废墟上站立，哪怕是跌跌撞撞，必须重新定位一个自我，潇洒的活着。以洒脱的心态面对一切，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车行三月里，不只迎来春风，还有些许感慨，从文中可以看出文思枯竭导致的草草，以及笔锋中流露出的轻飘和烦躁。但我愿拂面的和煦永存，愿内心的阴霾早散。愿所有人带着三月的安详与美好，从容走过生活的每一天……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二0二三年四月五日、清明于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