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冠16，

张晓平

儒冠（16）

作者：张晓平 诵读：云之南

第五章林莉收徒（1）

林莉最近心情特别愉快。她在一、二年级里物色里物色了20名学生组织一个学生合唱队，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团名，叫做黄莺柳鸣。据她自己说是受了杜甫的诗：

两个黄鹂呜翠抑，

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的启发。又把学生按男女分成四个声部来练声。学生们每到周未到教室练声，哼啊，一啊，阿啊的一齐唱起来。引得其他未能参加合唱团的学生非常艳羡。其中有个小个子女孩子引起了她的特别注意。林莉发现每一次练声她都会一次不拉地站在窗外跟在后面练，有好几次她听到这个女生的声音非常的优美，是那种难得的纯净空灵的声音。可每当她一开门想接近她时，她就马上转身逃走了。

林莉后来托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女孩是学校一个女厨工的女儿，据说他的父亲临解放随国民党部队先撤退到松江，把她母女俩丢下后就跑到台湾去了。她的母亲为了生活就在学校里找了一份工作。看样子以前是读过书的，因为有人看见她在家里教女儿识字，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校长破例批准她跟班学习，但是没有学籍，也不能享受免费食宿的待遇。母女俩千恩万谢，所以每天一大早，别的孩子还在睡觉的时候，小女孩就己经早早起床帮着母亲干活了。

林莉这天早晨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她想见见这个女孩的妈妈，好好跟她谈一谈，争取让她女儿来参加排演。当地走到伙房时，她看见这个中年妇女正在使劲地用一把大锅铲在大铁锅里搅动煮开了的稀饭，防止锅里的稀饭在锅底板结。而小姑娘正在灶下烧火，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切。林莉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在衣裤和袖子的雨侧镶着两条红边。所以人看上去十分俏丽精神，当她进入伙房时，母亲率先发现了她，林莉原先不认识她，但她却认识林莉，因为林莉每天会在操场的一角上吊嗓子。

她看见林莉进来了，马上说：林老师早！林莉看她外面是半截子围裙，里面穿着一件细碎花布做的中式春秋衫，洗得很干净，所有的小折皱都被细心地熨平，虽然袖口和衣襟下摆却补了补钉，但不仔细看真得一下子看不出来。看着她一身得体的穿着，林莉一下子想起了上海的妈妈，她一下子就下了结论：这是一个以前受过很好教育的女子。

现在眼前这个脸上流着汗，头发被蒸汽薰得贴在前额上，正在干着粗活的人，又有谁会想到她曾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只知道读书、写字、画画的贵妇呢！再看小姑娘，己经到了发育的年龄，她穿着一条吊脚裤，露出了小半个小腿，明显这是一条去年穿的，今年己经嫌小了的一条裤子，现在却紧紧地吊在她的腰间，她要时不时地把上衣往下拽拽，才能勉强不露出肚皮来。明显是一个家庭拮据生活困难的那种人家。林莉此时顿时生出了一种要拯救这个家庭的情怀来。

她试着用一种尽量不让人难堪的语气说：大嬸，我是教音乐的林老师，你的女儿她的声音我听过，是难得的歌唱人才。今天我来，是来请求你让她来上我的课。你看好不好？林莉讲话时，她发现小姑娘始终眼晴一眨却不眨地望着自己，很认真地听着。自己一说完，小姑娘马上把眼晴转到妈妈的身上，露出一幅乞求的样子。谁知，中年妇女听完林莉的话后，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擦。说：林老师，谢谢您的美意。我家玲玲不能上你的课，你知道玲玲她爸不在，我们没钱上课。林莉敏感地发现小姑娘脸上刚才期望的表情一下子会没了，眼睛变成了麻木空洞失去了完泽的雨个玻璃球。林莉还想解释什么。中年妇女已经下逐客令了。她说：林老师，您快走吧。马上要盛稀饭了，当心烫着你。

林莉只好无奈地走了。而那个叫玲玲的小女孩再也没来听她的课。每该上课时，林莉都会习惯性的朝那个小姑娘站过的角落看一下，可每次她都是失望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