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认为世界上最烦心的事就是途中交通受阻等车,那真是分秒难熬,度日如年。特别是在生活艰苦、食不饱腹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十几个人受困在兰州火车站的几天时间里,贫困交加,饥肠辘辘,坐卧不宁…再加上大表弟高玉亭又患上疟疾,发作时冷热交加,把个七、八岁的孩子折腾的痛苦难熬。6月19日早上,大舅母带着我和两个表弟,到车站不远处的和平饭店去“改善生活”,每人花了3毛2分钱吃了一碗堪比山珍海味的牛肉汤面,给大表弟花重金两块钱买了一个高价馍,高玉亭兴高彩列的边吃边走,不料从我们背后跑来一个衣服破烂的饥汉,冷不防地把玉亭手中的宝贝馍馍抢走,吓得大表弟痴呆呆地站在那里,待我们喊他,这才哇地一声哭叫,随着我们回到了候车厅…</p><p class="ql-block">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就这样在兰州静候了近五天,总算熬到铁路修好,我们才换乘了兰新路段的客车,踏上去新疆的征途。</p><p class="ql-block"> 从我出生到现在已是十八个年头了,在这既漫长又短暂的十八年里,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豫东平原上的憨厚小伙,从未出过远门,也未领教过外省语言。在离我落脚的不远处,看见一位大我三丶四岁的青年小伙,操着我听得不太懂的外省语言,时不时的走到我坐位前,和我交谈。因接触多了,慢慢的对他增加了一些了解:他是一个四川人,要到农八师红沟煤矿炼焦队找他的父親。因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的楞头小伙子,也不知道要去的石河子和兵团农八师是什么关系,就只管一路同行吧!这也算是遇到了年龄相仿的异地新朋友,一路上谈笑风生,他也加入了我们数山洞的行列,给干燥无味的旅途生活带来了一些乐趣。</p><p class="ql-block"> 列车在漫长的河西走廊铁路线上,特别是翻越兰新线的秦嶺高原,一前一后两个车头连推带拉,车上的烟囱喷发着浓浓的白色气体,气喘嘘嘘,艰难地爬行在无尽的铁轨上,沿途电线杆一根接一根的向后闪动,隧道一个又一个的被我划在笔记本的正字上。又经过接近一天的行驶,大概是6月23日下午四、五点钟,火车方缓缓地停靠在甘肃省山丹县火车站。和我们同行的高素贞就要下车了,十几天的接触,这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已和我们这个队伍产生了感情,她依依不舍地和我们挥手告别,我帮她拿着简单的行囊,把她送下列车,待火车起动,她才走下月台,两</p><p class="ql-block">眼含泪,向山丹公交车站走去……</p><p class="ql-block"> 又经过一天多的行驶,列车到达哈密车站,唐秀云姐姐的目的地已到,她和哈密豫剧团的接站人员一起和我们道别。我们一行九个人,又经过两天多的艰苦坚守,6月27日到达兰新线的临时终点一一盐湖站。换乘了用货车临时改的丶车上放了十几条长凳子的敞篷汽车,在凸凹不平的戈壁滩簡易公路上缓缓地行驶。俗话说,人该倒霉,称斤盐就要长蛆。汽车颠簸,又逢刮风下雨,内地的气温这时应是30℃以上吧,可新疆的六月份天气还把我们冻的发抖,六丶七十公里的路程竟走了三个多小时方到达新疆首府鸟鲁木齐市。和我们同行的四川小伙子张成联和我们分手,买了去农八师的汽车票,去找他的父親。把我们带到新疆的姜维乾,就在五一九队工作,把我们招乎到他的单位,作了个短暂的休息。第二天,我们一行老中少六人,到碾子沟汽车站乘坐旅客汽车,一路观看着漫无边际的、待开发的荒滩、沙丘,星星点点的稀略村庄和零零星星的麦田、稀罕的树木花草,心里感到莫明的感概:美丽的新疆,你是祖国西北边陲的门户,占祖国疆土六分之一的沃土等待我们去开发和守卫…</p><p class="ql-block"> 汽车经过六个小时的颠簸,好不容易的赶到农八师石河子,在汽车站,二舅母和在汽二团三连开车的舅舅打了电话,我舅舅高德明用汽车把我们接到汽车连,到食堂买了一筐子白面镆,我和两个表弟,眼睛直直地盯着诱人的馍筐子,舅舅和谒地盯着我们几个,笑着说:“怎么?还不饿吗?傻小子,快吃吧!”我们几个迫不及待地抓起白面馍馍,如狼似虎地吃了起来,我一口气吃了两个半斤面的馍馍,舅舅就说:“好了,别胀坏了,下顿饭再吃吧!”我才依依不舍地住了手。当天晚上,我们美美地睡了一个过瘾觉。第二天,略微看了一下石河子简陋的面貌,就把我和大舅母一家三口送到在红沟煤矿场面工区工作的大舅舅那里。</p><p class="ql-block"> 二舅是常到红沟拉煤的老司机,人缘好,交流广。见到我大舅场面工区班的班长,介绍了我的情况,又说是和两个豫剧演员一块来的,当时红沟煤矿正在组建豫剧团,老班长贾光明连忙向矿主管组建剧团的宋协理员介绍我和两个豫剧演员的情况,宋对我很热情,让我写信把她们二人叫来,我当场给唐秀云姐姐学了信,让她转告高素贞。</p><p class="ql-block">下午,宋协理员领我到劳资科,当场决定把我分配到炼焦队!</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一年七月六号,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吃过早飯,炼焦队队长吴长俊领我到玛河床西侧的炼焦队。当我走到粉碎机处时,突然,我面前出现一个全身都是煤灰,几乎分不清鼻眼的人,他一把拉住了我,我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我刚到红沟,一个人都不认识,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来人用手套在脸上一抹,对我笑着说道:“才十来天不见,就不认识朋友了!”我一听声音,再仔细辨认了一下:“哈哈,张成联,原来是你!”原来他父親是红沟炼焦队的职工,早我七丶八天来到红沟,又共同在炼焦队参加工作,这也真算是一段奇妙的缘分…从此时开始,我们成了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在一起为兵团煤矿事业努力拼搏三丶四十年,他1981年入党,在小沟矿副矿长的岗位上退休,2016年去世……</p><p class="ql-block"> 唐秀云和高素贞联系之后,她俩在1962年上半年来到红沟煤矿,矿机关已搬到石场镇,她们两人都被分配在豫剧团工作。唐秀云是毕业于商丘戏剧学院的演员,功底又好,后来成了煤矿豫剧团的台柱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