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地单

今非昔比

文图/金胜昔 <p class="ql-block">  元宵节过后,连续好几天的阴雨,没带来春天般的温暖,相反,倒是增添了残冬的几分严寒。雨不大,淅淅沥沥,缠绵着,氤氲着。“吃了月半饭,各自把事干”,在这离别的日子里,雨不是雨,是离愁。可又怎能留住,求学者前行的脚步,打工人外出的奔头。</p> <p class="ql-block">  没出息的我,出不了远门,在家乡的小城,一待就是半生。在别人眼里,属“死狗不离滚烫窝”一类人,在古代美其名曰“父母在,不远游”。工作干过几份,没有一行成型。知非之年,没了年青人的闯劲,倒也没有完全的“躺平”。虽是薄银几两,却能解万千惆怅,勉强度日,不敢丝毫铺张。</p> 父母住的不远,同一座小城,步行十几分钟。近,相见也是一周的事。周末,一起吃过午饭,我提议去拈“地单”,父母二话没说,欣然答应。小城住了这些年,始终没忘记,小时候农村拈地单的情形,只缘身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失了方向,迷了双眼,难觅其芳踪,断了二十多年的思念。 说走就走,开了半小时的车,来到郊外的山脚。换上胶鞋,提个袋子,在草地上寻找。之所以“有的放矢”来到这里,是因为年前的一次郊游,无意间与“她”邂逅,唤起快要磨灭的记忆。此地,我已惦记! “地单”是老家人的叫法,学名地衣,也叫地耳、地皮、地皮菜,一种营养价值丰富念珠藻。老家总喜欢把薄点的覆盖物叫“单”,如被子称被单、床单又叫垫单、单页子,把她称之为 “地单”,倒也合适。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农村环境好,只要一下雨,田埂、草滩、山坡、岗头,多得要命。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约在一起,漫山遍野地跑,一两个时辰,满满当当的一篮,不仅多,而且个体硕大。黑色、墨绿、深褐、土黄,怎样的土壤遗传怎样的“肤色”。不上学的时候,穿双胶鞋,挎个竹篮,跟在母亲后面屁颠屁颠地拈地单。摔跤滑倒是常有的事,看到自己辛勤劳动成果时,忘了脸上的泥,背后的汗,头顶的热气,胶鞋里的水。没有疲倦,只有陪伴,只有快乐无限,像牵出野外的小牛,在天地间自由地的奔跑撒欢。</p> 光阴荏苒,环境的改变,很多地方少了她的身影。见她一面更是难上加难,可遇不可求。不是说下了雨就能看见,不是说有了草就能出现。空气清新,泥土完整,温度适宜,植被原始,连续阴雨,且土壤有其孢子等天时地利条件。不是原居民,只知道雨后会有,但却不知何处会有。 <p class="ql-block">  我和父亲超前上了山坡,这里一坨,那里一簇。多倒是多,只是小了点。父亲蹲在地上,拈着臂长范围内的地单,拈完了不用起身地向前挪两步,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在我起身的瞬间,看到父亲原本花白的头发已全白,找不出一根完整的黑发。毛绒的细雨凝成细小的水珠附着在发丝上,白得越发闪亮,心头一紧,转过头去,黯然神伤。母亲还在山脚,弯着腰,掯头掯脑,沿着上山的路仔细地寻找。父母是真的老了,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小时候你们带我拈地单,现在我带你们拈地单,你陪我小,我陪你老,挺好!</p> <p class="ql-block">  两个多小时,各自拈了小半袋子!雨大了,早春的野外还是冷得很,回吧!不在乎地单拈了多少,身体要紧,开心重要!母亲说,跑这么远,不值油费的钱。我泯然一笑,心想,这哪是钱的事,有种爱叫陪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