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兵情兵事(32) </p><p class="ql-block"> 无线电连连长全伯同志确定要转业了,他是一位1963年入伍的老同志。我刚入伍时进入报训队学习报务员专业技术时,他就是我的教员,后来又调任无线电连当我的连长,我对他非常尊重。听到他转业的消息,我还在报训队担任“代理队长”。 </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一天营部书记打来电话通知我说,营教导员要找我谈话。营部和我们报训队就隔着一条路,我很快就来到了教导员的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坐下之后教导员对我说:“无线电连连长要转业了,你听说了吗?” </p><p class="ql-block"> 我回答:“听说啦,他是我当新兵学报务时的教员。”</p><p class="ql-block"> “哦,你这是徒弟赶上师傅啦!现在经上级机关批准,任命你当无线电连连长,有什么想法没有?”教导员很平静地说出了我猝不及防的事情。 </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好像未加思索张口就说:“我不想去。” </p><p class="ql-block"> 教导员很诧异地说:“唉!你这个同志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不思进取,为什么不想去?” </p><p class="ql-block"> 感觉教导员的口气有点批评的意味,我尽量压低声音回答说:“我在报训队干得好好的,要提拔也可以把我的‘代理队长’的‘代理’两个字去掉啊。” </p><p class="ql-block"> 继而,教导员又耐心地对我说:“你当时去代理队长,是军通信处要组队参加北京军区无线电业务干部比武,把你临时调过去的。现在比武任务完成得很好,你们受到军区的通报表彰,军首长还专门为你们庆功并设宴招待,我们都很羡慕啊。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无线电连当连长。” </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本来就是从无线电连出来的,连队的情况我很清楚,编制满员九十多人就有二十多个干部,目前连队的干部队伍中只有三个排级军官是和我同年入伍的,其他人全都比我入伍时间长,我一个新兵去领导老兵,很难放开手脚大胆管理。再加上无线电连干部子弟多,大城市入伍的兵多,后门兵也比一般连队多,他们各有自己的背景和后台,连队管理工作难度很大,我恐怕干不好。” </p><p class="ql-block"> 教导员说:“这些情况我们都是了解的,经研究认为你的素质好、能力强、专业技术过硬,在连里上下级关系顺畅,群众基础很好,由你接任无线电连连长是我们早就确定的干部使用方案。你现在不是要强调客观困难,而是要服从命令,明天我就带着你去无线电连宣布你的任职命令。今后的工作中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营里领导,我们都会支持你做好工作的。” </p> <p class="ql-block"> 我就这样满怀狐疑地上任了。连队的现任指导员1968年入伍,副连长1966年入伍,副指导员1970年入伍。排职干部1968年、1969年入伍的居多。我是1971年入伍,当个连长整日如坐针毡,一刻不敢放松自己。 </p><p class="ql-block"> 我刚到任不久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正坐在单身宿舍兼办公室里编写下一周训练计划和周表。连部通信员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报告说:“连长快去看看吧,副连长被人推倒在厕所里了。” </p><p class="ql-block"> “受伤了没有?副连长现在在哪里?”我急忙问道。</p><p class="ql-block"> 通信员说:“副连长额头碰破了在流血,有人已经把他扶到了宿舍里,连队卫生员正在给他处理包扎伤口。”</p><p class="ql-block">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副连长。”说着我就和通信员一起来到了副连长的宿舍。只见副连长半靠在单人床上,卫生员已经为他清洗好了伤口,正在用纱布包扎。看到我们进来副连长想坐来说话。</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对他说:“你就别动啦,让卫生员包扎好伤口再说吧。” 很快卫生员就把伤口处理完毕。</p><p class="ql-block"> 我对他和通信员说:“你们先去通知炊事班晚上给副连长做一份病号饭,送到他的宿舍来。”两个人一边答应一边走出了副连长的宿舍。 </p><p class="ql-block"> 我在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就问副连长怎么就被推倒在厕所里了?他很委屈地对我说:“下午我参加党组织活动结束后,大家自由活动了,我就去上厕所。谷理突然进来了,看见我他就上前一步一把把我推倒在厕所的蹲坑上,我的额头碰到了隔墙的上,就头破血流了。” </p><p class="ql-block"> “谷理?他为什么这样对待你?”我继续问道。 </p><p class="ql-block"> 副连长说:“昨天晚上轮到我查铺查哨,熄灯哨子已经吹过,我走到谷理他们四台的宿舍门前,听到他们熄了灯还在大声吵吵闹闹、嘻嘻哈哈。我就叫他们别再说话了赶快睡觉,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谷理还在咕哝咕哝说句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就走了。”</p> <p class="ql-block"> 李军,1969年入伍,干部报务员。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是连队打篮球的主力队员,还经常被抽调到军直篮球队参加比赛。据说他的父亲是某省军区的首长,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吊儿郎当无所顾忌,每逢过年过节家里打个电话,就有首长出面要求让李军回家。像他这次随意打人伤人的行为,尤其是打伤了副连长,起码也要给予行政处分。</p><p class="ql-block"> 由于受到干部管理权限的制约,我们连级单位对干部没有处分权,只能上报营里研究决定。 我对副连长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写报告要求营里研究处分谷理,并让他当面给你道歉。” </p><p class="ql-block"> 副连长摇摇头说:“算了吧,这样的人写了报告营里也不一定会批准处理他,即使营里决定处理,他家里人一个电话就能找到首长要求把处分取消。” </p><p class="ql-block"> 我对副连长说:“处理结果如何我决定不了,但是处分报告是表明我们的态度一定要写好交上去。你躺着休息,我马上就去写报告。” 当天晚饭后,我就把写好的处分报告直接送到了住在隔壁家属院教导员的家里。并当面向他汇报了事情经过,请求营里领导一定要主持公道,为连队干部撑腰。 </p><p class="ql-block"> 教导员看了报告又听了我讲的事情经过,眉头紧皱认真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抬起头来对我说:“谷理这个人的情况我也很清楚,有一点干部子弟浪里浪荡的习气,平时松散稀拉不服从管理,在他的入党、提干、休假等事情上动辄就有首长出面说话。原来的连队干部也一直都拿他没有办法,这次居然打伤了副连长,不严肃处理可能会给连队的管理工作带来很坏的影响。你们无线电连干部子弟、城市兵和后门兵又不止他一个,一视同仁、严格管理,我支持你们。” </p><p class="ql-block"> 放下那张处分报告,我就回到了连队。过了几天营部打来电话通知对于谷理的处分决定:连队给予口头批评,谷理在全连军人大会上作深刻检查并当面向副连长道歉。放下电话我就把几位连队干部都找到会议室,向大家通报了营里的处分决定。几位连干听完了处分决定,都无可奈何地沉默不语。还是受伤的副连长却主动出来打圆场说:“这样就很好啦,谷理如果能认真地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做检查,这事就算过去吧,别再再给营里领导增添麻烦啦。” 经几位连干商量分工,由指导员去和谷理谈话,让他做好在军人大会作检讨的准备并向副连长道歉,我在军人大会上对李军的行为提出严肃批评,军人大会之后再把副连长和谷理找到一起沟通一下,消除意见分歧搞好团结做好今后的工作。 </p><p class="ql-block"> 星期天晚饭后的军人大会按时召开了,指导员主持会议讲了几句简单的主持词,我就谷理打伤副连长一事做了简单的介绍,并宣布了营里的处分决定,对谷理的行为提出严肃的批评。指导员接着就让谷理出列做检查、道歉,只见坐在报务训练课堂最后一排的谷理根本没有做检查的意识,他站起来就要离开会场。 </p><p class="ql-block">“李军,你到哪儿去?回来!”主持会议的指导员厉声喝道。 </p><p class="ql-block"> 谷理头也没回,径自走出了报训课堂。一个庄重严肃的军人大会就这样被他搅和了。会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连队干部茫然失措,全连干部战士无所适从。主持会议的指导员气愤地大声宣布:“散会!” 没过几天当我们还要上报进一步处分李军的意见时,就接到上级机关的通知说,谷理来了调令,马上到新单位报到......。 </p> <p class="ql-block"> 谷理调走之后,连里还有“张理”、“刘理”,大多数干部战士都在拭目以待,有的甚至想看我这个信任连长的笑话。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以一个“新兵蛋子”的身份当连长的。除了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带头干好每一项工作,还能有什么带兵高招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