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工厂因特殊原因放假半月，几个工友便结伴回家，车票订在晚上十点。工友们留半天时间到商场购物。</p><p class="ql-block">我兴趣索然:“买什么东西，路上带着还受罪！”</p><p class="ql-block">工友们笑了:“你难道没想到和老婆买礼物？”</p><p class="ql-block">我直接了当的说:“没想过，都是她给我买。”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因为工友们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易觉察的笑。</p><p class="ql-block">我急忙改口:“买吧！”</p><p class="ql-block">购物是件很麻烦的事，仔细盘点生活里她最想要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p><p class="ql-block">买礼物的过程，其实就是把生活的原态回忆一遍。</p><p class="ql-block">可老半天也想不出老婆最想要的是什么，原来给一个人买礼物是这样的困难。唉……咱就来点实惠的，干脆跟老婆买套夏装吧。</p><p class="ql-block">原以为随便买套就行，可到商场一看有上百个品牌。导购小姐介绍:这套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这套是根据什么样女性身材设计的……</p><p class="ql-block">哎呀！反正我也记不住她介绍了多少个款式……真是，弄地给易经似地，什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不就是买件衣服吗！有这么深奥？</p><p class="ql-block">这时，身边过来一位女士，我对导购小姐说:“我老婆高低胖瘦跟她一样，你就照她的身材给我取套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坐在车上，再仔细梳理下老婆的身材，心里总有些忐忑，不知刚买的这款衣服老婆穿上合不合身，比如裤子的腰是大是小，还是正好。如果不能穿，再换是不可能了……再回忆老婆给我买的衣服，几乎跟量身定制一样可体。</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老婆给我买衣服时的那份心意，像是揣摸着生活的真知，那些细枝抹节的背后都有一棵真诚的心。</p><p class="ql-block">夜里十点时，我给老婆发条信息:“我明天下午五点就到家了。”压根没提给她买了套衣服，想给她个惊喜……</p><p class="ql-block">接着我迷迷糊糊地去见周公了……</p><p class="ql-block">再接着我梦见老婆穿上我给她买的那套衣服，别提有多可体多时尚……</p><p class="ql-block">不由地开心一笑，笑出了梦境。</p><p class="ql-block">看见老婆回的微信:“怎么……现在回家？”</p><p class="ql-block">我回:“厂里放假半月。”</p><p class="ql-block">老婆:“你明天回来，直接来县医院，我在县院。”</p><p class="ql-block">我心一沉:“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什么时候去的医院？”</p><p class="ql-block">老婆:“这段时间老没胃口，今天早上表姐陪我来看看。（微笑表情）”</p><p class="ql-block">我:“医生怎么说？”</p><p class="ql-block">老婆:“住两三天院，消消炎就可以回家了！”</p><p class="ql-block">瞬间，恐惧不安的情绪挤走了梦境里的幸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按着老婆在电话里告诉我的信息，我来到住院部八楼肿瘤科十一号病房。</p><p class="ql-block">第一眼看到老婆给我的印象是瘦，真的是瘦了。</p><p class="ql-block">老婆捉起我的手紧紧握在她的手里问:“吃上午饭了吗？”</p><p class="ql-block">我说:“吃过了，你昵？”</p><p class="ql-block">她说:“吃了……”</p><p class="ql-block">“有病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p><p class="ql-block">老婆说:“原打算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你……对了，儿子昨天来电话说他今年暑假不回来了，找了份家教工作。我说你给你爸商量……他告诉你了吗？”</p><p class="ql-block">我无语。</p><p class="ql-block">老婆喘囗气，微微闭上眼睛接着说:“你也要学着主动和儿子沟通呀，我想，这个暑假他不回来，锻炼锻炼也行……瞅时间你回去一趟，把儿子的衣服寄去，他衣服在他房间中间那个衣柜……”</p><p class="ql-block">“……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我岔开话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婆从枕头底下拿出检查单递给我。</p><p class="ql-block">医生的字永远都带着某种傲慢的流畅，让局外人从朦胧的猜想中去体味医家的神秘与权威！</p><p class="ql-block">……我对医学领域的知识几乎是文盲，其实也不必看检查结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在医院也能体现出来。耳鼻喉科的病人决不会住进肿瘤科室的病房。我只是本能地想从中找出些类似我仅存的一些微弱的侥幸心理安慰罢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拿着检查报告咨讯医生，医生拿眼瞟了一眼报告单问:“你就是七号床家属？”</p><p class="ql-block">“是！医生她……是什么病，严重吗？”</p><p class="ql-block">“唉……你这家属是怎么回事？都到这份上还问严重不严重！你平时真的没觉察到她有病？”医生顿了顿又说:“她整个胃被大小不一的肿块罩严了，如果不做手术……”</p><p class="ql-block">“一定做！医生！”我的语气很坚定。</p><p class="ql-block">“就是做了……也无法保证效果。”</p><p class="ql-block">出了医生办公室，对面便是病房的走廊，尽头是两排长椅，左侧便是电梯口。它除了输送探视病人和病人家属外，更重要的作用便是真实情绪的出口，家属们所有在病房控制的情绪都会在这里释放出来。</p><p class="ql-block">我坐在那里，用手指头把上衣口袋抠了个洞却毫无意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刚刚是饿，现在是冷。我踏着步梯下楼，寻思着先吃点什么暧暧身子。</p><p class="ql-block">买碗面刚喝口汤，便没有一点食欲了。索性走出饭店来到街上。待脑子稍稍清醒后给儿子打了个电话。</p><p class="ql-block">我是这样想的:儿子现在已有了自已的交际圈，做父母的应让他轻装上阵，与其让儿子回来和我一起面对他妈妈的病情，还不如我一个人先扛着，这种事，一个人扛固然沉重，两个人扛似乎更沉重……命运出什么牌，就接什么招吧！</p><p class="ql-block">街上行人匆匆，有盼望快些长大的小朋友；有为了生活而忙碌的普通人；有为着谋财而忙的商人；还有为着锦绣前程想升官的人……</p><p class="ql-block">我呢……我忽然感到一种孤寂！我没有那种忙碌，我已没有了那份忙在其中的福份……</p><p class="ql-block">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歌声:</p><p class="ql-block">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p><p class="ql-block">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p><p class="ql-block">生命终究难舍那蓝蓝的白云天。</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