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心灵

黑皮

《扭曲的心灵》 作者黑皮 （序）我喜欢以第一人称写点东西。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摧残了一代人追求知识的渴望，“大老粗”这个名词似乎是“荣誉”的奖牌，一群孩子们就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懵懵懂懂地丧失了宝贵的读书时机。不幸的是我也“中彩”了。但是，知识的匮乏并不影响我的创作、以及想把社会中的奇怪、丑陋之现象以叙事的形式呈现给大家的想法，以达到以儆效尤之目的。现实生活中如有与故事中的情节相吻合、纯属巧合，千万勿对号入座。 一刚读书那会儿，七、八岁的年纪已会交朋友了。我和张强、李敏是同班同学，出操排队都是排在班级队尾的“高个子”，那时我们非常要好，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发小。天真、纯朴，活泼好动让我们课余时间都疯玩在了一起。无忧无虑的读书时光是幸福的，张强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他妈妈是学校属地居委会主任。一天上课时，有人将张强领出了学校，连着好几天未见张强来校读书。当再见到张强时，像换了个人似地;沉默寡言、忧伤的脸上没了笑容，也不爱说话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学校又在居委会属地。原来张强的妈妈去世了。脑血管的原因，一位年轻、漂亮的妈妈猝死在了工作岗位上。那时的张强才十岁，瞬间，他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悲痛可想而知！从此，课间休息时，经常会看见学校操场角落处三个孩子默默地坐在那儿，虽无声、但求心灵间的慰藉！我们三人有一共同爱好;喜欢看书，我和李敏会将能弄到的乱七八糟的书拿给张强看。这家伙偏爱诗词方面的书，他和我说，有些书真是看不懂，碰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只求在故事中寻求一点娱乐、排遣一些痛苦而已。小学这些年我们三人在书本中自我陶醉、相互安慰，张强在我和李敏的陪伴下慢慢地走出了“阴影”，熬过了小学生活。 二小学即将毕业时，“运动”开始了，“打倒一切”的社会将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推到了风口浪尖。社会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读书无用论”？我们该怎样去做？十万个为什么充斥脑间。在脑中“一盆浆糊”时将我们按就近入学法推进了中学，我和他俩分在了两所中学。张强在家中排行老三，老大是姐姐，父亲的再婚另组家庭，姐姐就承担起了照顾祖母及弟弟妹妹的责任。张强的父亲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去世的母亲很漂亮，可能是遗传基因的关系，姐姐长的也很漂亮。我经常去他家中玩，慈祥的老奶奶见我们来，和蔼的拿出珍藏的山芋干请我们吃，那脆脆的、烘的焦黄的山芋干咬在嘴里、甜在心中。据说是他们老家浙南地区的特产。已工作的姐姐很难碰到，偶尔在休息日碰见会非常客气地邀请我们在家吃饭，知道我们和她弟弟像兄弟一样相处，看我们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姐姐看亲弟弟的那种温柔！有时我和张强开玩笑地说，我有这样一位姐姐就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漂亮的美人更不愁嫁。姐姐谈了一个男朋友，在张强家碰见过几回，见我们几个小朋友关系很亲密，就拿出相机领我们去拍照。家附近有座王家花园，我们几个发小留下了珍贵的合影。走出“阴影”的张强在大姐如母般的呵护下，脸上多了笑容，我们也暴发出了少年调皮、活泼的天性;上树捉知了、下河去摸鱼……！睛天一声霹雳，张强家中又起了变故，当再去他们家时，老奶奶卧病在床，家中的空气凝固了一样，冷冷清清。每人都愁容满面，没看见姐姐。张强从来都不说家中事，和好朋友都不露一点心中的想法，什么事都往心中装，我们也不便多问。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他家的情况，因父亲的反对，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双双在外地的长江边殉情了。这样的打击在张强那刚刚有点痊愈的心灵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和李敏没有任何办法去劝慰他，只能经常带他出去散散心，他说干嘛就嘛，尽量地哄他开心。他很内向，什么话也不多说，郁郁寡欢，好象整个世界都欠他似地，对我俩还有一点闲话，一人在家时除了看书消磨时间就是坐在那发呆，一蹶不振的模样令人心痛。我和李敏商量，还是用书来修补他那受伤的心灵吧，想尽一切办法去弄好书。那个疯狂的年月，就是有好书谁敢往外拿呢！当然，“求知”的渴望让我们不安分了起来，虽然我们识字不多，但我们读完了整个的小学课程，基础还是打的蛮扎实的。那时已能看些世界名著、中国的经典文学了。运动的混乱，迫使一些学校将一些“禁书”锁进了学校的储藏室。储藏室是我们的宝库，是我们“共同的爱好”！是我们闲赋在家排除寂寞的消遣！夜晚，我和李敏相约溜进学校的储藏室，不敢有亮光，摸到厚点的书就往怀里揣。说心里话，中学什么都没学到，但手里多了这些杂书后感觉生活充满了阳光！我们“钻进”书中寻求安慰。我们徜徉在书中寻找乐趣。我们在故事情节中打发时间。就这样，我们三人相互“搀扶”着又“熬”过了宝贵的三年中学时光。 三上山下乡运动让我们三人分隔在了祖国各地。李敏通过回乡插队曲线去了部队。在部队的培养下成了一名军官。可能是诗词的书看多了，张强的意识中充滿了诗情画意，强烈要求去了异国风情的南方。五大三粗的我更喜欢北国的粗犷，北国风光银装素裹的浪漫、棒打狍子瓢舀魚的富饶深深地吸引着我。下乡后天隔一方，书信的一次来往需一月有余，但仍未断了我们的联系。若干年后相约回沪探亲时，我发觉张强变了，集体生活改变了他的性格，在他的身上已无“孤独、内向”的影子，兴奋时，狂傲的习性表露无遗！张口李白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聊起往事时;“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忧愁袭上心头，只能以酒浇愁。那大起大落的脾性让人琢磨不透！即有看穿世界、看透人性的高傲，又有回到家中的失落，伤感情绪无处安放的手足无措！罢罢罢、我们重拾哄人的行当，似乎又回到了中学时光。 四回城后，我们都成家了，联系也少了。忙于各自“鸟巢”的建设已无多余的闲遐。直到孩子大了，生活基础已经夯实，才慢慢地有了联系。张强的妻子叫陈琳，下乡时和张强是隔壁生产队的邻居，回家探亲时坐在同一辆车上。帅气的张强在车上和队友引经据典地侃侃而谈，时不时地吐点唐诗、宋词，就像假洋鬼子说汉语时卖弄般地夹带点英文一样，勾引的陈琳春心荡漾！当然啰，我们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其实早就瞄上了漂亮的陈琳。陈琳是位大家闺秀，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能写会画，偏爱于写写小文章，更喜欢记点小日记，通过笔杆子默默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感。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多美、多浪漫的好事。可是，残酷的生活现状摆在那儿，一切的浪漫、美好在现实面前都撞的“头破血流”。十多平方的空间里住着三代人，跷脚的祖母和未出嫁的妹妹挤一张床，两张床之间拉了个布帘，年轻力壮的夫妻行动“偷偷摸摸”，孩子的哭闹，开门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等着，“小资情调”没有了一丁点市场，真是难为了小两口！亭亭玉立的姑娘熬成了黄脸婆，出口成章的帅小伙在生活的重压下就像一座活火山，大男子主义暴露了出来，可怜的“伊人”成了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年轻的军官转业了。李敏最大的优点是有女人缘。他那彬彬有礼、出手大方的绅士风度迷倒了众多靓女。毫无疑问，自从去了张强家多次以后陈琳的日记里增添了许多对生活的感悟，对人物的评价，更少不了男人还是别人好的赞许。张强的自私、霸道占了上风，谁说我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在我的家里岂能背着我写日记。出于好奇，于是他偷偷地撬锁翻看了老婆藏在写字台内的日记。日记中的内容就像“炸弹”，炸出了一个男人丑陋的另一面，自私、霸道、狭隘的心态彻底暴发、扭曲、失衡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偷看别人的日记反倒成了理所当然，想当然地认为老婆精神出轨了。这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虽艰难但还太平的家庭生活随之改变了，家庭冷暴力接蹱而至。从此，温馨的小家庭失去了欢声笑语。多年来始终未在我面前透露出丁点家中生活现状，有时去他家玩时夫妻俩客客气气，互相关爱。敏感的我有时也纳闷，怎么看他俩的互动很别扭呢？沉闷、做作的表情中似乎有那么点“演戏”的成份。有一次他和我在外面小酒馆喝酒喝多时，透露出了男人的“无力之举”！借着酒劲充分地在我面前发泄了对生活的失望和不满，吃惊之余我暗暗地可怜面前这男人，真正是自寻烦恼！这正是歼敌一万、自残八千啊！我也去过他家几次，劝劝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当年的才女唯唯诺诺，就像一个刚上岗的小丫鬟。看到陈琳的现状，我即心酸、也很无语！遗憾的是至今我都不知道李敏在张强老婆面前做过什么？陈琳在她的日记中又说了什么？几十年来张强和李敏一直“端着”男人那点可怜的“尊严”在互相折磨着，不愿别人的说合，更不愿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正面去接触。就这样，一本小小的日记本毁了朋友间的友谊，毁了家庭的幸福生活。如今，年过七旬，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我的这两位老同学加好朋友还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唉！！！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