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难为父亲了

老树

　　春去夏来，百花盛开。这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也是新人们缘定终生的好日子。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接到好多美丽的喜贴，都会欣然参加很多亲友的婚礼。我喜欢婚宴的热烈场面，它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喜庆；我爱看美丽的新娘，她使我忆起年轻时的美好时光。尤其是一对新人的父母，他们身着崭新的服装，满面笑容，眼里涌动着全是爱意。即使是平日里威严的父亲，这一天也会舒展开岁月的沟壑，流淌出深藏的慈爱。那神情，那场景，着实令人感动。

在不断受到感染和感动的同时，我发现，所有的婚礼都有一个共同的程序，那就是新郎、新娘的父亲，必须要为儿女呈上一篇动人的新婚致辞，这已成为整个婚庆过程的重头戏。年迈的老父，或气宇轩昂，字字珠玑；或老泪纵横，情真意切；或神情激动，意犹未尽。被感动的人们，总是真诚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同时我还发现，不是所有的父亲，都能得心应手应对这样浩大隆重的场面，无法圆满自如地完成这一使命，留下些许的缺憾和尴尬。他们中，有的是终生没有机会演讲的工人农民，有的是一辈子职业与演讲无关的普通人，也有的是多年从政的领导干部。

记得一位朋友的儿子结婚，他致辞的第一句话讲的是：欢迎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参加我的婚礼……引起众人哄堂大笑。朋友却不知笑从何来。这是一位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也许他一生讲了无数次的话，却唯独这次丢了面子。可见，这种场合谁都可能发挥失常。

一位父亲在女儿的婚礼上讲话，刚说起“承蒙……承蒙……承蒙”，便没有了下文，娘家人在下面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儿忙。于是有人打趣到，喝上半斤酒就行了。这位父亲因此尴尬万分。

还有一次，参加同事儿子的婚礼，新郎的父亲上台为新人致辞，讲到一半时，卡壳儿了，婆家人手里都捏把汗。冷场片刻后，这位父亲急中生智，从衣袋里掏出一页文稿，照本宣科地应付下来。

我的一个发小，给我讲了一件让所有人痛心的事。她的夫弟患脑中风两次住院抢救，终于转危为安，赶上女儿结婚，全家皆大欢喜。在女儿的婚礼上，他作为新娘的父亲自然上台祝贺，没想到他刚激动地说了一句话，便倒在了婚礼台上，急送医院，但却再也没能醒来。

类似的事情，看到和听到了很多，自然为父亲们着急上火。同时也暗自窃喜，幸亏约定俗成这类事不用母亲上阵，不然我恐怕也会在那尴尬之列。

如果说，普通百姓有时无法适应这样的隆重场面，出现一些失误，在所难免，但有些屡经职场的人也会留下遗憾，似乎有些意外。思来想去，不外乎一个原因，作为承担家庭主要责任的父亲，太重视儿女的婚姻大事了。含辛茹苦把儿女扶养成人，如今小鸟儿长硬了翅膀，飞向另一片天地，做父亲的在高兴和欣慰的同时，难免会惆怅和失落，心情自然极不平静；结婚是儿女的重要生活转折，父亲代表双亲在婚礼上送去祝福，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几次机会，尤其是独生子女的父亲。要说不重视、不紧张、不激动，绝对不可能。讲好了，婚礼圆满；讲不好，终生自责。这就难怪父亲们在婚礼上“有泪轻弹、话语不畅、发挥失常”了。

既然是希望圆满，既然是追求完美，那就应该根据父亲们的不同情况，因人而宜，因事而宜，因地而宜，让父亲们用适合自己的最佳方式，在儿女结婚这一重要时刻，自如挥洒他们对儿女的挚爱，真情倾注他们对新人的祝福，让如山的父爱，伴随即将走向婚姻的双双新人，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别再难为父亲了。

(摄掇笔于2010年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