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地为平果市榜圩镇福吉村伏灵屯的一个叫龙达的山卡拉里。家乡,是自己的家庭父母的居住地。自从我1974年十七岁应征入伍后,土生土长的家乡在我心目中,早已超越了地域的概念。她即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更是生育我、养育我的发源地。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家乡福吉,既有我熟悉的乡音,又有我醇厚的乡情,更有我可敬可亲的父老乡亲。</p><p class="ql-block">福吉家乡,我历尽艰辛,饱经沧桑的故土,正背负着千年的沉重,耕耘着未来的期望,在“家乡”这两个简单而朴素的方块字中,蕴涵着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历史沉淀下来的思想哲学、地理历史、文学艺术和民风民俗等文化精髓。家乡,既是深厚、广博、凝重的,同时也是淳朴、亲切、温润的。她饱含了我真挚的情感和眷恋,寄托了我美好的追求和向往。有爱的地方,便是我的家乡。一个幸福又吉祥的名字——福吉。她让我觉得快乐,让我感到温暖。虽然她并不完美,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她像母亲一样,抚摸着我,我依偎在她怀里,对她产生了一种无限的热爱和尊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已经进入花甲之年的老人系列了,吃家乡的粮,喝家乡的水。受着家乡的温暖,感知着家乡一幕幕的变化。这些点点滴滴的细微之处,构成了我复杂而又曲折的六十多年。我想我有必要去写一写我的父老乡亲。尽管他们酸甜苦辣的一生,在历史的长河中虽激不起什么美丽动人的浪花,但他们身上那种坚韧的精神,纯朴善良的大爱之心,构成了我出生在这片土地上丰富的人情世故和烟雾风尘。我爱这片土地,更爱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p><p class="ql-block">童年的记忆,父老乡亲们那脸上的喜怒哀乐,乡容村落的变化无一不激荡在我的心间。像我的发小黄善勇的父亲,黄农的爷爷黄忠明老人家,就特别令我感激感念。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发小因能吃饱喝足,不像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营养不良,我们虽然同龄人,可他却长得人高马大,成为兰球场上的猛将。为此,在小学校里,他就是我的保护神,只要有人胆敢欺负我,就是言语也不行。他必须为我出头,不是去找当事人论理,就是用拳头作威慑力,让对方感到压力山大。发小就是这样成了我上学的保镖,使我平安顺利完成了五年的学习课程。</p><p class="ql-block">其实,最令我感激的还是善勇的父亲黄忠明,真是一位纯朴善良的农民。尽管他要承担抚养五个男孩一个女儿的重任,尽管家里粮食也还经常紧缺。当时是集体出工,每天都早上八、九点出工至二、三点才能收工回家吃午饭,可我俩中午十二点就放学,发小就常常带我去他家蹭饭。当时年纪小,哪里懂得大人务农的辛苦劳累,更不会想到该给兄姐多留点粥菜。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们就一碗碗地喝粥,大口大口的吃菜,粥饱菜够后就匆匆上学去。等到中午其哥哥姐姐收工回家的时候,剩下的只能每个人分到一碗粥。为此,发小的父母明明知道粥少缺菜的原因多是我这个外族小子进家多吃多占了份额的结果。虽然这样,可父母始终既没追究发小的责任,也没对我的频频造访表现过丝毫的厌烦或者怨言。多年如一日笑脸相迎,把我视为自己儿子一样对待。有时候我过度饥饿,连兄姐的饭菜都吃得所剩无几。父母常常因此没了米粥,便以野菜充饥或者忍饥挨饿……</p><p class="ql-block">1974年我高中毕业去了军队,才对自己少小的那些自私自利荒唐事情有所醒悟,感到伤害了对我恩重如山的兄姐及叔叔阿姨。从没想到他人的饥饿,一个人就吃了两三个人的量,留下极少给兄姐。怎能那样不懂事,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做工呢!我真的太不知就里、失礼仪了。真的很对不起发小的父母!更对不起兄姐多多的!</p><p class="ql-block">更让我遗憾终生的是,九十年代初的清明时节,我回家祭拜祖先,半路上偶遇发小的老父亲刚收工回家,突然问我说:“小山子,口袋有钱吗?给你叔叔几块买包烟抽抽吧?”当时我摸遍了衣服、裤袋,才翻出十元钱说,对不起叔叔,身上没多带,就这几块……老人家伸出双手一面接,一面说,够了!够了!谢谢小山子。值得了!</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大概是七十年代初期吧。生产队分给我家四、五头牛饲养。我记得最为清楚,也是很感动到了我那幼小的心灵深处,如今想起,依旧情不自禁流下感动的泪水。那是青黄不接的三四月荒,母亲饲养的一头牛不慎摔山身亡,当时还是集体劳动挣工分的。我家只有母亲及二哥成为强劳动力,六口人吃饭,年年超支,口粮都只够半年。生产队决定卖掉牛肉,但牛杂什么的就拿来煮熟后,每一户派出一个人带上一斤大米到东家参加上桌夹牛杂、骨头什么的,带回与家里人一起共享。说来让人难以置信,当时母亲竟然拿不出一斤米去合作煮,仅仅拿着一个大碗,两手空空去等了二个多小时。当大家都入桌时,每个人面前都盛装着一碗米饭,而我母子只有一个空碗。在大家正准备分别夹肉放置各自菜碗时,东家女主人打来一大碗满满的米饭放到我面前说,小山子,吃吧。我们每个人少吃一口你都吃不完。虽然那时还是一个五年级小学生,可我真的被面前的那碗大米饭,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也哗啦啦地下……十年后,参军入伍第一次回家探亲的当晚(1999年9月),我就上门拜访那位给我打上一碗米饭的阿姨,并给她五十元的一张新币,感恩戴德她的那一大碗米饭。</p><p class="ql-block">人这一生,上天给我什么,必须就要我去承受什么,出身不由己,苦难也是不可以选择的,即使是面对自己出生末满周岁,父亲英年早逝就匆匆撤手人寰的残酷现实,我也必须要坦然的接受与面对。并且千辛万苦也要好好的活着,就像父母用自己的双手劈岭铲除龙达山地里面的杂草,自古以来就没有哪块的野草被锄尽过,你就是日复一日或者一天24小时不停清理着,野草还是年复一年地生长着。这也许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吧。</p><p class="ql-block">我的三姐及姐夫在30多岁的1986年10月,相隔不到一年夫妻就双双先后不幸撤手人寰的同时还遗下五个嗷嗷待哺的幼儿。我时常在想,我的亲娘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母亲默默地承受了上天赐予她的所有苦难,先后嫁了三夫却死了俩个,第三任丈夫因非要追随自己必须要有自己的骨肉。因母亲年龄过大,不能再给我继父生儿育女了,没有善始善终,便中途不告而别,母亲对此也无怨无悔。可见母亲承受了多少精神和肉体上的打击。1986年的10月又失去自己的小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真的无法书宣。母亲那张脸上重重叠叠又刻着多少风雨交加的沧桑,但她依旧挺了过来,并把生活过得有模有样。母亲是不幸的,三姐及姐夫也是不幸的。夫妻来到这个世界,虽结婚生儿育女,但还不曾享受到什么是福气和生活的富足,便如昙花一样匆匆地凋谢了。在她夫妻的短暂生命中只保留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及五个小孩这些词语。家里的贫穷并没有给幼小的五个孩子大脑中装进去多少难忘的玩具,多少五花八门的回忆。连妈咪的善后事宜全靠小舅一个人承担。孤儿寡女五个的天地只有门前中的那球场沙堆上,父母走时,最大的11岁,最小的还不满十个月。没人带他们,他们五兄妹便各拿着铲子、锤子、铁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沙为乐,时常玩得是灰头土脸的。玩饿了,便去厨房找玉米粥喝,玩渴了,就从桶子里舀一勺水喝,玩累了就睡在沙土旁。这便是外甥们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三姐夫妻一样不幸的人,在家乡还有很多……我之所以要写上这篇文章,是因为想让大家一目了然地知道我所写的内容。我这一生,大富大贵,显然不太可能了,在振兴乡村经济发展上,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只能提起自己的拙笔,用我这烂笔头,致敬我的父老乡亲们吧!家乡和父母养育了我,我愿把这一腔热血洒在那片土地上,就算熬干身体,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也无怨无悔要写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从这篇小文开始将意味着更加艰难的思考,承受精神上的煎熬,肉体上的痛苦。这是任何一个用心去写作的人必须所要面对和承受的。没有什么比写作更加劳心费神的了。苦难时时都伴随着我的父老乡亲们,他们教会了我也要像老黄牛一样去承受生活的苦难和不幸。为此,我将用自己的笔去回报养育我的那片土地……</p><p class="ql-block">我这一生肯定成不了一个时代的英雄,实现不了心中的财富自由或大款、土豪以及作家梦。但作为一个受家乡恩泽,爱好文学土包子的我,有必要尽己所能,也有责任去寻找,挖掘和歌颂家乡的真善美。特别是父老乡亲们肩上扛出生活交织在脚下的土地上,灌溉出了一代又一代,风华正茂的仁义小伙和心地善良的姑娘。乡亲们用各自的双手和双脚丈量出的每一份丰收,凝固成了那一座座整齐的院落。还有乡亲们古铜色的脸孔,像一本本承载着沉重历史的线装书。那一颗颗似珍珠掉落在家乡土地上的汗水,又托起了一个又一个明媚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希望新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父老乡亲们啊!您们个个像老黄牛一样在家乡的土地上耕植着,繁衍着,生息着。面对天灾人祸,从来都是默默地承受着。您们的承受力静默地像一个个无声的黑夜。苦和累像一张巨大的网,编织在您们各自的生活中。</p><p class="ql-block">那些年,那些苦,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虽已散去久远,您们大多也都作了古,但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深深地永远铭记着,且千秋万代传承着!</p><p class="ql-block">2023.3.20.凌晨一点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