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朝政的美篇

羅朝政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i><u>父亲的遗产</u></i></b></p> <p class="ql-block">  在书柜的抽屉里,偶然发现一个红色的小方盒特别引人注目,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鲜红的党徽。这枚党徽是父亲给我们兄弟四人留下的宝贵遗产。也是这枚特殊的党徽,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二十三年前;还是这枚特殊的党徽,让我更加怀念已离开我们二十三年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那是2000年的8月14日,父亲因病久治不愈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一年,父亲78岁。接到家兄电话传来的噩耗,我与妻子火速从洛阳赶回川西北的老家办理父亲后事。我们弟兄四人怀着悲痛的心情整理父亲遗物时,在一个木头箱子里,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布包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鲜红的党徽和历年父亲交党费村党支部开出的收据。这就是父亲留给我们兄弟的唯一遗产。</p> <p class="ql-block">  目睹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我止不住泪流满面。父亲解放初期加入中国共产党,我爷爷是位教私塾先生,旧社会父亲跟着爷爷读过几年私塾,在远近也算个有文化的人。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初,我父亲一直担任生产队干部,他一生堂堂正正,从不寻私情的品格在我的灵魂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身边有些队干部家里盖了大瓦房,孩子保送上大学,优先当兵,我们家却长期住在上几代人传下来的老式旧屋里,只要他给上面说一句话,三个哥哥有很多机会可以被推荐上学、当兵走出大山,就连吃农村返销粮,都与我们家不粘边,他都把名额让给别人,从不因家事与乡亲们争一分半厘好处。三个兄长经常埋怨父亲不为他们的前途作想,父亲却说,我们做每一件事都不要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他说虽然你感到一时占了便宜,好像没有吃亏,可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在村小学读书时,我们班主任家里准备添置几件新家具,他就找我还有我们大队几个在他班上读书的队干部子弟,回去给大人做做工作,在我们生产队管辖的山上伐几方木料。我的家乡属秦巴山区,山上灌木葱郁,柏树参天,谁家里要盖新房,谁家要嫁女娶媳需要木料,只需给生产队写个书面报告,队里根据实际需要就批多少根树木。班主任要在我们山上找几方木料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几个大队干部的孩子都说通了家长,就是我回去做不通父亲的工作,但我障于面子还不敢给班主任说我父亲不同意,就撒了个谎说我父亲也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周末的一天,班主任就到我们队约几个大队干部商谈他家做家具要找几方木料的事,是孩子的班主任老师,几个大队干部二话没说都同意了,唯独我父亲板着个脸说,树木是集体的财产,无论谁都没有权力私自砍伐一根,我保留自己的意见。说完气乎乎地扶袖而去了。把几位大队干部和我们班主任搞得十分尴尬,我父亲不同意,几个大队干部也不好勉强,结果班主任在我们队没有找到一寸木料。为这事我和父亲赌了半年气,一个星期不好意思去学校上课,跑到姑姑家去躲了起来。还是我母亲把我从姑姑家找到并遣送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的。</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母亲强迫送我去上学时,见了班主任说了一大箩筐好话,痛骂父亲不尽人情,谁的话他都当耳旁风。班主任脸上露着尴尬的笑,说他办这个事也欠考虑,朝政同学实该告诉我实情,当然这与孩子上学没什么关系。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唯心的话,下学期我从当了好几学期的班长落选当了个班里的劳动委员,也许这只是个巧合。</p> <p class="ql-block">  父亲脾气太固执,认准的理谁说也没用。有一年暑假,我在山坡上放牛,突然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如注。我们几个小伙伴也顾不得管放的牛在哪里,迅速跑到一个山洞里躲避狂风暴雨的袭击。约莫半个小时待风停雨住后,我再也找不到放的那头老黄牛跑哪儿去了。天渐渐暗了下来,当时我心里怕极了,牛放丢了怎么敢回家呀。我央求几个小伙伴与我一起找我们家的老黄牛。经过与小伙伴们的共同努力,在一个大山沟的乱石堆里找到了我放的老黄牛。因雨后路滑,加之坡陡,老黄牛失蹄从山上跌到了山下的乱石堆里。这下可把我吓了个半死,五十多岁以上的人都知道,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前,耕牛是集体的财产,村民只有养护看管的义务,没有私自屠宰和买卖的权力。</p><p class="ql-block"> 祸已闯下,事以至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哭着回家搬救兵,让大人们来抢救老黄牛。听说老黄牛从山上跌到山下去了,父母也来不及责怪和打骂我了,叫上兄嫂狂奔到老黄牛出事的山脚下,只见老黄牛已奄奄一息,见了它的主人老黄牛直掉眼泪。要知道这头老黄牛还是头小牛犊子我家就开始喂养,长大后耕田耙地为农业生产出了不少力,我们一家对它很有感情。母亲见状,哭得很伤心,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永久挥之不去。</p><p class="ql-block"> 半夜,老黄牛因伤势过重死了,集体的耕牛因私人管理失职造成伤亡,是要无条件赔偿的。在一次群众大会上,因我年纪小,父亲主动站起来代我作检讨,主动提出赔尝集体150元。上世纪七十年代初,150元是现在的好几倍,甚至好几十倍,当时对于我们这个还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经济负担。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都说我们家老黄牛早已尝失了劳动能力,只不过是一头等死无用的老牛了,不用赔偿。但我父亲坚持要赔,他的理由是牛的死因责任全在我们家孩子没看管好,无论老牛还是嫩牛都是集体财产,理应赔偿。这150元几乎压得我们全家喘不过气来,还是我二哥响应上级号召在襄渝铁路去当民工,才得以还清欠下生产队的这150元巨款。</p> <p class="ql-block">  我父亲在村里德高望重,因为他知书达理,又为人公正,哪家婆媳不合,哪家兄弟间闹矛盾或邻里纠纷,都要请他去调解,每次谁对谁错,是非分明,他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从中合稀泥,事后,对错的一方不仅提出严肃批评,还给他们讲道理,指出错的原因和解决的办法,使双方皆大欢喜。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父亲在乡亲们的心目中没有威望,得不到尊重, 就不可能达到理想的效果。每次我探亲回老家,乡亲们都要提起我老父亲,都要回忆他对乡亲们所作的贡献,都说他是个难得的好人。由于我父亲干农活是把好手,吃苦耐劳,从没忘记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在我家正房屋的墙壁上,贴满了县、区、公社给父亲颁发的先进个人的奖状,作为儿女我们为父亲感到十分骄傲和自豪。</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二十三个年头了,一枚党徽,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无限思念。 </p><p class="ql-block"> 父亲为人正直,办事公道,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从不忘自己是名共产党员,这就是父亲留给我们这些后人最宝贵的精神财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