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全球大赛事

黃東濤（東瑞）

东瑞 那年非典，父亲和母亲在医院做文职。因为加班加点，在抗典方面表现出色，有关当局颁发金质勋章和奖状给他们。   每当我拉开父亲的旧抽屉，第一眼总是看到勋章，总是想起他们那一段抗非典的英雄史。   那年我十二岁。小学毕业。   几年前疫情，父亲退休后，一家口罩厂聘请他当经理，每次工厂派他做公益慈善，送口罩到各屋邨时，他都积极奔波，亲力亲为，不幸染疾，确诊新冠，也传给了母亲，他们双双不幸逝世。    每当我看到家里堆积的六大箱口罩，总会想起我父母积极抗疫，忘我工作的生活态度。   那年我二十九歲。工作了。   我的一本疫情日记本子，记录全球疫情最后的终结，新冠蔓延五年，确诊人数逾千万。   可恨、可怕的瘟疫过去了二十余年。 那又是很多年后。   我做到金牌时装设计师、大学设计学系教授（兼系主任）时，夫人桑妮则是展览艺术学系学者。我们都年逾不惑，近知命了。   有日，桑妮将一张全球服装大赛的海报带回，晚餐后，她将大赛海报在工作台上徐徐展开。用中、英、法、德、西五种文字对照的大赛征文，颇为引人。为了纪念那场瘟疫的抗疫者和病逝者，一跨国科学机构决定举办全球最佳纪念疫情服装设计大赛，以最低成本，设计出最富有纪念意义的服装，金奖奖金高达一千万美金。    怎样？我们参加吧？桑妮笑道，奖金那么高。   奖金多到流口水了，看钱份上，参加吧，我们满身铜臭啊。   夫人说，你没看完比赛章程？夺冠没那么简单。服装金奖被评出后，还要列出奖金使用计划，算第二轮比赛，就是计划的比赛，也被评第一后，才颁发奖金的八成半，另一半等计划付诸实施、且完成后，才颁发完最后剩下的两成。   啊？这样啊？我嚷了起来。   桑妮说，你以为一千万那么容易入袋？   我说，那就放弃吧？   桑妮走过来，一脸的严肃，用右手大力往我左肩猛力一拍，再用左手搭在我右肩，批评道，忘本、忘恩的家伙！    你忘记了，父亲母亲是两次不同瘟疫的有贡献抗疫者，也是瘟疫的受害者和死亡者。   我沉默不语，望着一脸严肃的桑妮。她继续说，为公为私，我建议，以不能忘记的名义，参加！   我点点头，将一拳猛力敲打在桌面上，晚餐的空碗跳了三跳。    可半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某个下午，我和桑妮趁工作空档走进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研究设计的项目。安妮将搜集到的讯息分享给我。她说，有人准备将新冠病毒的模样印三千万个在白布上制成衣服；有人在衣服上写上大大的「人类必胜」四个大字，有的人制作两百多个被病毒害惨的国家的迷你国旗，缝接成服装，有的将裙子设计成新冠肺炎细菌的样子·····我·不断摇头叹息。   老婆问，怎样？   我说，劣！   不奇？   奇倒是奇了。   那，好呀！   出奇，但未必制胜！   以往，我俩遇到难题，一旦咖啡入喉，设计灵感如泉喷涌；写论文，思路不畅时，一喝咖啡，堵塞的思路马上一通百通。可如今，已经第三杯咖啡，灵感女神依然在遥远的天边绷紧着脸。    晚上桑妮到家中小仓库取东西，忽然兴奋地冲出来，说，有了！   什么有了？怀孕？   我们俩这七八年膝下犹虚，为了桑妮的肚子早点争气，用尽了办法，就是没有。老婆大笑，美得你！    她拉出一箱口罩，说，我们有六大箱。有效期过了那么多年，已经完全没有防毒功能了，我们就废物利用吧····……   我们连夜赶工，决定以口罩为全部材料。也设计出服装款式草样，由我绘图，桑妮手缝，缝制一套全由口罩链接成的情侣装。不但有帽子，还有一个女式手提袋，都是口罩缝成。   那天，浅蓝色口罩设计而成的情侣装，虽然非常普通简单，但依然轰动了了整个赛场。原来，简单就是美，就是好！十位各国顶级评判都给了满分，并没有争议地一致给评了冠军（金牌）。废物利用、符合环保，此其一；口罩在新冠肆虐期成了世界人民最有代表性的共同抗疫物，此其二；最后是，我们双亲当年就和口罩分不开，这设计作为纪念物，再好不过。   评判代表说，我们不纯粹追求奇特，好需要富有意义！  若干年后，我夫人、展览艺术学系桑妮老师用奖金创立了世界第一间抗疫（新冠）纪念博物馆，纪念那年抗疫（新冠）的贡献者和去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