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山上红旗飘——开国中将谭家述回忆红军坚持斗争在九龙山

【湖湘之子】

<p class="ql-block">九龙山上红旗飘——开国中将谭家述回忆红军坚持斗争在九龙山</p><p class="ql-block"> 一九二九年冬天,国民党军“会剿”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为了牵制敌人,配合主力部队作战,我们茶陵县游击队在离井冈山一百多里的茶陵和永新之间的九龙山地区,展开了游击战。</p><p class="ql-block">九龙山的地势非常险要,重峦高峰,峻崖陡峭,到处长满了茅柴和野草,还有茂密无际的天然林。这样险要的地形很适合进行游击战。敌人为了消灭我们,用了几个团的兵力把九龙山包围起来,以分进合击的战术,想把我们包围在中间一网打尽。当时的情况非常紧张,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大七八十倍。我们这支游击队只有一百多人、四十几支枪,如果和敌人硬干是不行的。</p><p class="ql-block">为了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战胜敌人,保存自己的力量和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情况,我们就根据毛泽东同志提出的十六字诀的游击战术原则,即“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把队伍拉上九龙山顶上的一个非常潮湿而阴暗的峡谷中隐蔽起来,准备避实击虚。山里的气候很坏,经常是浓雾弥漫,有时下起大雪,有时又下起毛毛雨。腊月的天气是很冷的,树上和竹子上都挂满了亮晶晶的冰柱。我们就在这样一个冰冷潮湿的地方住了下来。在这个山洼里找不到山洞,同志们只好在悬崖下面比较干的地方,铺上一些茅草,睡在上面,每个人只盖一床毯子。夜里冻得经常睡不着觉,只好起来跑着跳着,等困倦得实在支持不住的时候,才能睡着。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看,毯子上都落了一层霜雪,同志们的头发上都结了冰</p><p class="ql-block">。由于敌人疯狂的“会剿”,山里的几户老百姓都跑光了,房子被敌人烧毁了。我们和老百姓的联系失掉了。部队弄不到粮食吃,饿了只能吃一点红薯丝。白天不敢点火烧水、做饭,怕被敌人发觉,渴了只能喝点冷水。只有等到晚上,才能用从山下捡回来的半边破锅煮一点红薯丝吃。</p><p class="ql-block">虽然生活这样艰苦,但大家每天仍坚持学习。茶陵县委有时送一些文件给我们,有时派人来讲讲当前形势。我们就这样坚持了二十多天。后来红薯丝越来越少了,每顿饭只沉在锅底下一点点。可是谁也不肯捞稠的吃,只盛点汤喝;最后汤干了,红薯丝却一点没有动。队长兼党支书一看这情况,就跟大家说:“同志们,吃吧!”大家看看队长自己不吃,谁也不肯盛。炊事员老曾看大家让来让去,真着急,拿起勺子给每人的碗里盛了一点,才算打开这个僵局。最后这仅有的一点红薯丝也被吃光了,同志们又冷又饿,腰带紧了再紧。饿极了只好抓一把雪吃,往嘴里一放真是透心凉,禁不住上下牙直打颤,雪到了肚里引起“咕噜咕噜”一阵声响,结果越发难过。坚持了三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晚上。大伙饿得没有一点劲,眼睛发黑,直冒金星,脸色非常难看,身体快支持不住了。有的背靠着背坐着,有的依着山石垂着头打瞌睡,有的望着天,也有的相互看着默默不语,空气非常沉闷。</p> <p class="ql-block">队长看大家饿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正着急,恰巧派出的侦察兵这时回来了。他报告说,敌人因为没有粮食吃,也饿得受不住了,已经退出九龙山。队长根据这个情况分析:敌人虽退出九龙山,但并不一定是结束了“会剿”,外围仍有敌人存在;战士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虽然情绪并没有低落,但是饥饿和寒冷对他们的身体和情绪是会有一定影响的。在这样严重的情况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思想上发生混乱。为了使大家团结得更紧,把斗争坚持下去,配合井冈山部队粉碎敌人的“会剿”,取得思想认识上的一致是很必要的。因此,必须通过党支部和士兵委员会来研究办法。</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上,召开了支部委员会统一了思想,然后开士兵委员会。队长在会上首先发言,他说:“现在我们的处境是很恶劣的,我们正经受着严重的考验。敌人已在昨天晚上退出了九龙山,但外围还有敌人存在。现在来研究研究,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办?我们必须找一条出路!”沉静了一会儿,有一个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瘦长脸的队员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让我说一点吧,敌人虽然退了,但还会来的,我看不如把枪埋了,从小路分散回乡做地下工作,等革命势力大了以后,再武装起来。”</p><p class="ql-block">他刚说完,立刻有一个年轻的队员站了起来说:“我不同意他的意见,这简直是解除自己的武装,向敌人投降。我们不能把集体搞散了,集体就是我们的生命。依我看,还是转移到梅花山、七都山、八都山或潭湾山等地进行游击战。”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同志要求发言,他说:“埋枪不好,但转移对我们也不利。转移到任何一个山里去,我们都要走两个白天,同时要通过一段开阔地,很容易被敌人发觉,给部队带来伤亡和损失。我的意见,找个地主保安团去打,解决目前粮食和武器问题。”</p><p class="ql-block">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开了,大多数的同志同意第三种意见。队长从这次讨论中看出大家革命意志是坚决的,是有信心的,他最后站起来说:“我同意第三种意见。第二种意见虽好,但不可能,因为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同时对那里的情况不了解,一夜通不过去,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很容易被敌人发觉,对我们不利。埋枪散伙,实际上就是解除武装向敌人投降,因为敌人已实行了十家联保制,回了家也会被杀害,这等于自己找死路。现在我的意见是以九龙山为根据地,和敌人继续斗争下去,坚持毛泽东的战略方针,消灭敌人,武装自己,扩大红军力量。”</p><p class="ql-block">他接着说:“根据侦察员的报告,离这里一百多里的黄沙庄驻防的只有一百多名保安团,大约有一百多支枪。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击,打垮保安团就可以解决粮食和武器不足的问题,然后再慢慢开辟我们的游击区。这次出击,虽然敌人的武器比我们多,但人数是一样的,我们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是可以打胜的……”大家都同意,认为有出路了,情绪也高了。</p><p class="ql-block">队长命令大家准备出发。队员们立刻忙了起来,有枪的背枪,没枪的拿起了手榴弹、大刀、梭镖。队长这时召集了干部会,分配战斗任务。第一排为前卫排,第三班为尖兵班。为了给敌人一个突然袭击,必须把敌人的哨摸掉,因此选出摸哨最有经验的年轻勇敢的党员彭贵云、彭协和、彭玉昌担任这个任务。干掉哨兵后,立即冲进去进行肉搏。一个排迂回到敌人后面,占领后面的山头。司务长、卫士、炊事员、通信员负责挑粮。布置妥当之后,立即集合队伍。队长除向大家宣布了这个仗怎样打法和行军战斗中应注意的问题以外,还嘱咐大家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许动老百姓一针一线。</p><p class="ql-block">游击队在下午两点钟出发了,沿着羊肠小路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越走天越黑,雪越下越大,山坡很陡,路很滑,走着走着有的人就摔倒了,爬过了重重高山,终于在夜里三点多钟来到了黄沙庄。</p><p class="ql-block">早已化装好的“三彭”,大摇大摆地来到村口。尖兵班悄悄地躲在草丛里。敌人的哨兵正在来回地巡视着,一发现有三个人向村里走来,立刻端起枪喊着:“不许动,干什么的?”彭贵云大大咧咧地说:“他妈的,送信的。你们的队部在哪?”“送信的有证明吗?”“有啊!”彭贵云一边慢慢往怀里摸,一边往敌人跟前走去,等靠近了,一个箭步上去卡住了哨兵的脖子。敌人想喊也喊不出来,后面两个同志跟上去缴了他的枪。尖刀班、前卫排霎时冲进村去,包围了敌人的院子。</p><p class="ql-block">这时敌人都睡了,我们往院里扔了几枚手榴弹,跟着冲进去。敌人看游击队来了,就乱成了一团。有的从后边跑了出去,在村外和我们打了起来。那些没来得及跑出的,被堵在屋子里出不来了。我们开始向他们喊话:“缴枪不杀!再不出来我们要往里扔手榴弹了!”少数敌人仍想抵抗,我们立刻向里面扔了几枚手榴弹,炸死炸伤很多,剩下的就从屋里走出俯首投降。我们拿刀和梭镖的同志都换上了枪,马上跑出去支持村外的战斗。负责运粮的同志赶快把地主家的仓库打开,炊事员和一个排挑了很多粮食、肉类和油盐等,由一个班护送回山了。</p><p class="ql-block">敌人这时组织兵力想反击,我们就虚张声势地迷惑敌人,喊道:“一连往左迂回,二连往右……”敌人一听,以为我们人很多,就没敢反击,退到一个小山坡的后面去了。这时我们就由一个班掩护着往回走。等到天亮敌人看清我们只有一百多人的时候,想追击已来不及,我们已经走远了。同志们回来后欢欢乐乐过了年。</p><p class="ql-block">我们这次出击,不但打破了敌人对九龙山的“会剿”,牵住了敌人,而且解决了粮食问题,缴获了敌人四十多支枪和很多子弹,用敌人的武器武装了自己。敌人也不敢在黄沙庄驻下去了,这一带从此就成了游击区。以后,我们这支游击队就在艰难残酷的斗争中锻炼成长起来,正式编入了红军。《星火燎原》</p><p class="ql-block">谭家述同志: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1955)。原名谭寿生,化名杨平。1909年生于湖南省茶陵县舲舫乡中州村。9岁入学读书,14岁因家贫辍学,次年到茶陵县普济中药店学徒。1926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后回家乡参加农民自卫队。1927年初入国民革命军第11军24师教导队当学兵,后随部参加了著名的南昌起义和南下广东作战,揭阳战斗负伤后辗转回茶陵,任县农民自卫部部长,参加组织茶陵赤卫队,后任队长。1928年初转入中国共产党。率队参加了保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斗争。1930年起任茶陵游击第2纵队纵队长,中国工农红军湘东独立师参谋长兼第3团团长、湘赣独立第1师参谋长、第3师师长,第8军22师师长,参加了创建湘赣苏区和反“围剿”作战。1933年获三等红星奖章。1934年8月任红6军团第18师参谋长,参加红6军团西征。红2、6军团在黔东会师后任红6军团参谋长,在开辟湘鄂川黔苏区斗争中参与指挥了龙家寨、忠堡、板栗园等战斗。1935年11月参加长征,到陕北后入抗日红军大学学习。抗日战争爆发后,任抗日军政大学第二期第14队队长、游击战术教员。1938年4月赴苏联就医,后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军事班学习。1946年经蒙古回国,后任晋察冀军区军政干部学校教育长、华北军政大学教育长。新中国成立后,任华北军政大学副校长、人民解放军防空部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后兼高炮指挥部司令员)。1957~1973年任人民解放军空军副司令员。是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955年获一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7年8月11日在北京逝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