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几件事

平常心

<p class="ql-block">下乡插队五十年了,让我难以忘怀的几件事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人的成长是经过一件件事情的叠加,在所发生的事情里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宽容,学会了坚强才渐渐长大,成为一个站直了的人。</p><p class="ql-block">我们要感恩那段人生经历,让我们老有所忆、所想、所思。</p><p class="ql-block">1、喂猪</p><p class="ql-block">记得是七五年的夏天忙罢,我在大队广播站的宣传工作结束后回到队上,队长告诉我:从明日开始你到饲养室喂猪吧。</p><p class="ql-block">我当时一头雾水楞在那里,思前想后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好,把队长得罪了。没办法,我在那个年纪根本不知道遇到不公正的待遇要和人理论理论,况且,我还真没理由不服从队长的分配。</p><p class="ql-block">我们寇家村农民的房子都盖在东西走向的路两边,一进村在村头的路两旁有两片水洼地,里面自然生长着叶子能包粽子的芦苇。往里走,在村子中间往南方向有一条小路直通饲养室,饲养室的北边有一个不大的猪圈,不远处,有一口深约二十多米的咸水井,这口井供全村人的生活用水。</p><p class="ql-block">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猪圈。猪圈正中间躺着一头耳朵尖尖,嘴巴有点长,浑身白毛,长约一米五的大猪,角落里有一头全身乌黑的小猪,体长只有白猪的一半。饲养室的陈叔告诉我,那白的是长白山品种,个大,体长,能吃,不宜生病,是头母猪,那头黑的是个公猪。你好好喂养它们,过几个月在下几头小猪就有的你忙了。你只要给它们吃好,喂饱,让猪圈保持干燥就行。</p><p class="ql-block">看着在太阳下懒懒地躺着的两头猪,我暗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喂养它们。</p><p class="ql-block">打那天起,我不随着队里的钟声出工了,而是根据猪圈的实际情况,到地里拔红薯叶子,到保管那领猪饲料,一日四次的喂猪,每次把饲料在饲养室煮熟稍凉后,用我自己的一个大黄盆搅拌好喂猪,中间还把红薯叶子切碎,伴上麦麸子给猪加一顿餐。遇上好天,把它们赶到坐北朝南的饲养室门口晒太阳,这时我就到猪圈里出粪垫圈,打扫里面的卫生,得空还得给猪挠痒痒。遇到雨天,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猪圈跑,泥泞的村道上留下了我深深的脚印。</p><p class="ql-block">一干几个月过去了,长白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细细的猪尾巴晃晃悠悠,一幅已然准备好要做母亲的样子,真可爱。</p><p class="ql-block">这期间寇支书时不时的过来看我,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帮助。有一天下午,陈叔告诉我长白山可能今晚要下猪仔了,我听到高兴坏了,连忙说,我晚上不睡了,过来看着它们。陈叔笑了,对我说,我和德西说好了,今晚你不过来,我们两个接猪娃。</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到猪圈,看到圈里长白山的身旁几头黑里带白,白里透黑的小猪围着它,还有一头纯黑和一头纯白的小猪在寻找母猪的奶头,一共七头小猪娃,哼哼唧唧的好可爱!</p><p class="ql-block">现在想起来要感谢当年的队长,是他让我知道了县官不如现管,任何时候,越级听从上一级领导的指挥,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时,我没有得到队长的允许,离开寇家去大队,接受大队民兵连长的指挥是不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得罪给你记工分的人。当然我还要感谢队长让我干养猪的活,让我天天有工分挣,招工回城时,结算口粮略有结余。和猪在一起的日子让我很开心,这乐趣一般人体会不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卖甜杆</p><p class="ql-block">队里每到秋天收获的季节,就有一种植物成熟了,至今我不知道这种植物的学名叫什么,只知道当地的农民用陕西话叫它“韬黍”。</p><p class="ql-block">此物长得细长长的,有的杆微微泛红,叶子比玉米叶子窄一些,口感甜甜的,比甘蔗好啃皮,其口感和多汁绝不亚于甘蔗,我权且叫它“甜杆”吧。</p><p class="ql-block">每年到甜杆成熟,队里就会派人拉上一架子车的甜杆,到十五公里外的阎良赶集,卖甜杆。</p><p class="ql-block">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队长派我们三人和队上的另外一个人由保管喜子负责,五人一起去卖甜杆。</p><p class="ql-block">我们三个好高兴,连忙和喜子一起拉了两辆架子车,装了高高的两车甜杆向阎良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们拉着架子车,沿着通向阎良的大路走去。</p><p class="ql-block">大路的两旁高高的白杨树齐刷刷的站得笔直,庄稼地里的苞谷也摇晃着头顶上的雄穗给我们鼓劲,兴奋的我们连走带跑,颠颠的赶到阎良集市上。</p><p class="ql-block">选好了地方,我们拉开架势想卖个好价钱。一开始赶集的人不多,有些人只是看看,有问价钱的一听一毛钱一根就摇头走开了,不一会集市上的人流多了起来,卖什么的都有。我们三个站在人群中还是比较显眼的,农民一看到知青来卖东西,还觉的挺稀奇,还有一些阎良的工作人员看到知青卖东西也许就想起了自己家里插队的娃娃,所以照顾我们的生意的人还蛮多的。这也是队长的高明之处,让我们来干这样的活他比较放心。</p><p class="ql-block">我们三个里牛麟还泼辣些,带头向赶集的人兜售起甜杆,渐渐的随着人流的高峰,我们车上的甜杆越来越少,军用书包里的毛票越来越多,后来细细的甜杆卖五分一根,到了晌午过后,车上的甜杆卖的所剩无几,领队的喜子过来喊我们吃午饭。就在集市靠西北边的一个高台阶上有一家面馆,我们一人花大概两毛钱吃了一碗面。那一天两车甜杆大概卖了多少钱,我记不得了,只记得,胡立诗把整理好的毛票交给了喜子。</p><p class="ql-block">一来一回三十多里地,我们不觉得有多累,好奇心支撑着一颗年轻的心,快步的走在大路上。</p><p class="ql-block">有过这样几次卖东西的经历,对我后来在学校的招生工作帮助很大。无论发传单或是给人咨询从不怯场,非常胆正的与人交谈,直到来人满意而去。生活中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逮捕人</p><p class="ql-block">咋一听这题目挺吓人的,这是我人生经历中最刺激的一件事。</p><p class="ql-block">应该也是在七五年发生的事。这事在队上给我们盖的新房子里发生的,我们房子也应该是在七五年初住进去的。</p><p class="ql-block">不纠结住进新房的时间,只叙述事情的原委。</p><p class="ql-block">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地里干活时,听队上的农民议论陈家队里发生的大事。说是有个邻村的男人晚上爬上了一家女人的墙头,两男女兴头上时让村民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村里的年轻人火冒三丈,几个好汉一商议用绳子把外村的来人绑在树上吊打,打得不过瘾还给那人浇了一头凉水,然后冻在外面,无人过问,第二天一看那人死了。</p><p class="ql-block">出了人命案,当然公安就要出手了!在事情的经过调查了解清楚后,公社决定逮捕领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决定在寇家队我们的驻地实施抓捕。现在细想起来,可能是公安没办法在陈家实施抓捕,万一群众一激动领头打人的人抓不到不说,还会扩大影响,引起骚乱就麻烦了。</p><p class="ql-block">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出工干活,做饭吃饭。傍晚,公社武装部的王部长和马书记还有大队蔻书记,带着三个陌生人到了我们房子。王部长问我们吃了没有,我们说吃过了,蔻书记抱着一个大西瓜,在我们厨房切了,拿出来让大家吃。他们边吃边商议,一会等人到了,谁负责干什么,然后对我们三个讲,一会有事不要吭气,看着就行了。</p><p class="ql-block">好奇心驱使着我有点小激动,不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事,但肯定会有大事发生。</p><p class="ql-block">吃完西瓜,我们正收拾呢,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不一会脚步声到了房间,我抬头一看一个高个子,长得比较结实的年轻人,让人带到房间里,说时迟那时快,那三个我不认识的人快速从地上站起,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手里拿着条绳子 ,绳子中间有个活扣,他们中有一人把绳子的活扣放在进门的年轻人后脖颈上,另外两人一人拧着年轻人的一条胳膊,快速的把扣在脖颈上的绳子两头在两条胳膊上转了几圈,然后把绳头穿进脖颈上的环环里用力向下一拉,又向上一提,只听年轻人啊的叫了一声,变色的脸上疼的扭曲到一起,又见三个人熟练的把提上去的绳子在年轻人的胸前打了一个交叉,把他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使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根本动弹不了。</p><p class="ql-block">王部长他们几个绑完人,迅速的离开我们房子,往外走去。</p><p class="ql-block">留下惊魂未定的我们,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后来才知道,王部长为了完成此次的抓捕任务,商议出让一个熟人把领头打人的年轻人骗到寇家队,在知青点上实施抓捕的方案。这方案稳中求胜,不出乱子。</p><p class="ql-block">事隔多年,我仍然对当时的场景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想,这件事中间到底有多少故事情节我们无从知晓,那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跳墙人,和那个女人之间,是否有可书写的让人唏嘘的爱情故事?那个领头打人的高个子小伙,是不是和这个女人之间同样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纠结呢?我也不得而知。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当下,那还叫事吗?</p><p class="ql-block">真为当事人不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