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海南岛的西北部,有一处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叫加来墟。兵团时期,它是五师总部及七团团部的所在地,加来中学也更名为七团一中。我的中学生涯在此开启,青春的火花在此盛开。</p><p class="ql-block"> 离别了33年,魂牵梦绕的七团一中,你还好吗?风雨操场上的两棵百年古榕是否安然无恙?你们为我遮挡过多少狂风暴雨,留下我与同学多少倩影以及无忧无虑的欢笑声、读书声。课室周围的九里香,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每当学习疲惫时它总是香气弥漫,沁人肺腑,让我精神换发,心旷神怡。那两排凤凰树总是校园最亮丽的风景,满树的花儿如朝霞般绚丽、烂漫,把校园染红。清风吹拂,落英满地,踏着五彩缤纷的花瓣走向课室,走向新的一天,心中总是充满新的憧憬与希望。</p><p class="ql-block"> 七团一中的同学们,你们还好吗?你们的笑容,你们的声音,你们的言谈举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无数次,我在梦中呼唤着你们,与你们同呼吸、共命运。四载同窗,这是我最美好的一段人生,它在我的生命中刻上了深深的印记。回忆起这一切,思绪如春水漫过堤坝,心潮如烟云涌满山坳,延绵跌宕,情不自禁。想当年,我们少年气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我们下连队筑大坝修水库,我们去农村春种秋播,我们自己开菜园种瓜菜,我们下小溪摸田螺。最使我陶醉的是金秋时节,同学们迎着朝阳,身披霞光,有说有笑地涌向金灿灿的稻田。收割、打谷、你传我接、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一望无垠的稻海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那时候,没有打架斗殴、没有吸毒赌博、没有电子游戏,男女之间没有搂楼抱抱。生活艰辛亦充满快乐,学业简单却十分充实。那时候做事风风火火,无所顾忌。我们曾争执赌气,互不理睬,我们也主动言和,一笑释怀。我们曾举杯痛饮,酩酊大醉;我们曾逃学旷课,游荡在空旷的田野;我们曾提出各种刁钻问题,让老师下不了台;我们也曾消极地对待枯燥的课程。记得有一次上政治课,一位同学打磕睡,老师突然提问他“阶级斗争在党内反映是什么”。同桌把他从梦中摇醒,在他耳边咬了一下,他急忙站起回答“生成二氧化碳”,课室的屋顶顿时差点被笑声掀翻,整堂课再没办法继续下去。我们曾狂热盲从,我们也曾犹豫彷徨;但生活也教会了我们冷静思考,使我们意志坚定,从不畏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六十年代加来中学校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七十年代加来中学操场</span></p> <p class="ql-block"> 四年同学情,不思量,自难忘。曾记得,高个子女同学刘郎青,外号“山东悍马”,校篮球队一号球手,每次比赛总是中流砥柱,为我们班争过许多荣誉。郭春龙,个子矮小,却是少年老成的班长,把整个班管得规规矩矩。周建玲,口巧善辩,总是喜欢挑起争端,引发口舌大战,然后借助嘴灵舌快的本领,让口拙的男同学甘拜下风。女同学孙茹琳,敢爱敢恨,敢说敢干,开创与男同学打牌之先河,让其它班的同学羡慕妒忌,爱恨交加。吴剑涛,性格孤僻怪异,口纳言寡,一脸冷漠,踽踽独行。常常似盯着某人入神,实际上是在自我沉思。79年他考上大学,后来当兵入伍,现在应该是栋梁之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8px;">七十年代加来中学女子体操队员训练</span></p> <p class="ql-block"> 当年的园丁们,你们现在何处?王国祥,一位朴实的农村汉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是我们第一届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文章写得好。授课时总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有一次讲到鲁迅的诗“漏船载酒泛中流”时,专门讲了酒的一些文化知识,令我印象深刻。关炳钿,英语老师,60年代自告奋勇临时顶替一位被派来海南教书的老师,从广州华南农学院来到边远的小镇,谁知这一来便干到退休。他办事认真、执着,一丝不苟。尽管对英语感兴趣的人不多,但他仍投入十分热情,孜孜不倦。至今仍记得“Guninhand,wevowtodefendourmotherland”(我们紧握钢枪,誓死保卫祖国)“giveupnoharm”(交枪不杀)。关老师退休回广州与家人安度晚年,于1981年不幸患高血压病逝,令人扼腕。林颂钧,化学老师,背微驼,走路晃悠晃悠,两腿螺旋状,略显内八字脚。行内人士判断,他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可以飞檐走壁。据说当年文革时凭这一绝招,躲过造反派的追捕。他把元素的化合价归类,编成了歌:“一价氯钠钾与银,二价铍镁钙钡锌……”至今仍朗朗上口。张子文,物理老师,人长得高大威猛,五官端正,皮肤细腻红润,略显鹰钩鼻,如在当今无疑是妥妥一帅哥,师奶杀手。可是偏偏说话奶声奶气,慢条斯理,浓厚的一口客家腔使他的形象打折不少。符儒敬,班主任,和霭可亲,未逢人先露笑容。讲话轻声轻气,头发不多,但永远梳理得井井有条,脑袋永远光鲜。他精于算计,每次班里所卖出的青菜钱都一一记录在案,分毫不漏。体育老师许世斗,一表人材,底气足,嗓门大,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他上的体育课,同学都发怵三分,不敢乱说乱动。我参加高考入围,他曾傍晚陪我骑自行车25公里赶到县城进行英语口试,最终顺利过关。至今想起仍感温馨,充满感激。在此向恩师们表示敬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七十年代的加来中学大榕树下一群少女在欢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七十年代谢卫华老师任教的沧浪学校</span></p> <p class="ql-block"> 33年过眼烟云,33年世事沧桑。不知不觉,我们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人在旅途,挤身于芸芸众生,出没于三教九流,我们左肩挑着家庭右肩担负着事业,步履蹒跚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步入中年。殚精竭虑,上下求索,或为三餐奔波,或为前途操劳,下商海的劳劳碌碌,入仕途的曲上迎下…….。七情六欲已麻木,不易流露工作的喜怒哀乐,更不轻言生活的甜酸苦辣。然而,拂去心中厚厚的尘埃,藏在深处的这段往事便如金子般闪闪发光,一切历历在目,令我心驰神往,令我眷念无限。</p><p class="ql-block"> 现在每当路过校门口,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我会不由自主地留足回望,脑海里便浮现我的中学生活,学校“当当”的悠扬钟声仿佛远处传来,不断撞击着我的胸膛。</p><p class="ql-block"> 2007年8月写于广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谢卫华近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作者:谢卫华,海南临高东英人,1971—1974年在加来一中就读,毕业后到国营西流农场当胶工。1979年考入华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当两年教师,然后就职广州贸易促进委员会,2018年退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2021年12月的加来中学校园风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