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记忆中的明生脉脉(叔叔)

云飘天涯

<p class="ql-block">自从认识李大贵老师后,看了他几篇六十年代作为知青下方农村的生活文章。有苦乐,有悲欢。李老师以他亲身的经历和深厚的文字功底把那段特殊时期的岁月生动地再现在读者面前,让同龄人往事涨潮,让后来人遥想感叹。</p><p class="ql-block">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也是下放到我们村里的知青,我们那时只有四五岁左右,都叫他明生脉脉(叔叔),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年迈的母亲,我们叫她曾娘娘(奶奶)。记忆中,那时她可能已经有七八十岁,经常穿一身黑布衣服,裹足的小脚走起路来像是向前缓步挪动身子。虽年老身材枯瘦,但一头乌发却不见一根白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想起来,明生脉脉在我们村里的境遇非常的艰难。生产队把他母子安排在院子后山的半腰处,虽然与我们家相隔不足百米,但却是一段上坡路。这对于年轻后生来说倒没什么,但对于他一双小脚的母亲来说,出入家门无疑是一次长途的跋涉,倘若不小心踢着石头,踉跄一跤在所难免。房子又是怎样的呢?记得那是两间很小的木柱房,四周却没有装建木壁,全是用高梁杆密密麻麻的捆绑起来作为御寒防冻的遮掩物。现在想起来不竟奇怪,那时候冬天漫长,经常大雪封山月余,他们母子在那简陋的茅草屋里居然安然无恙,很少感冒。</p><p class="ql-block">那时集体出工,母亲每天把我送到明生脉脉家里,要他母亲照看我。而我总是不听话,经常趁她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只有冬天,她拿出一些细小的红薯放在火塘里烤的时候,我才会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身旁,等着香喷喷的红薯熟了,她总会把最大的一个给我。</p><p class="ql-block">明生脉脉个子中等,头有点偏,脸面白净,那时应该有二十七八岁左右,是十足的帅哥形象。虽然农村的劳作辛苦,居所简陋,生活艰苦,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一阵悠扬的笛声飘入我童年的耳际,那么悦耳动听,让我在笛声里缓缓入睡。要说印象,这或许是他留给我永久不能磨灭的印象,十多年后,当我自己学会了吹笛,每每横笛在唇,就会想起幼年曾经的笛声,一个下放知青的心声,在山村的夜空里倾诉他的悲喜欢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年,在生产队的帮助下,明生脉脉终于在原来的屋址上修一栋大木房,条件稍有改善,但依然没有装上壁板。再后来又娶了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在他意识里认为要在这里度过一生的时候,一九七七年,知识青年回城的文件下来。才刚成家几年的明生脉脉终于离开了我们村里,回去了城镇。那栋刚建几年的房屋低价卖给了村里人。</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人说,他为了生一个儿子,在他妻子怀孕时去算了命,算命先生说肚子里怀的是女儿。他信以为真,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可是流产后,医生却告诉他是个儿子,这让他悔恨痛苦不已。后来,他老婆再次怀孕的时候,他再没去算命,可是第四胎生下来的又是个女儿。他只得断了再生的念头,毕竟,经济能力有限,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很紧了。</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听说,他最终落户在县园艺场,在那里工作至退休。而他的母亲据说过世后葬在大江口,每年清明节,他都要下来挂清。</p><p class="ql-block">而后,再无他的消息,也再没见过他。印象里,只留下一个头有点偏、晚上爱吹笛的青年,偶尔在队里仓库门前用风车车糠米的时候,逗我玩着说笑。</p><p class="ql-block"> 不知历经半世沧桑的他,身板还硬朗吗?生活安逸吗?有点想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