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老伍

虎哥

农村长大的我们这辈人，小时虽颇多艰辛，但也有颇多趣事。于我来说最常忆起的便是年关时的池塘捉鱼了。

那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腊月二十左右，村里的水库开始放水，几天之后，水排得只剩下库底一小潭，里面的鳙鱼、青鱼、鲢鱼、鲤鱼越聚越密，不时因缺氧而腾空跃起。这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和我一样，都放寒假了，便天天期待村里大人们组织捉鱼。

某天晌午，小伙伴们突然奔走相告：“村里水库捉鱼了！”，我立即放下碗筷，拿起抄网、鱼篓，向水库飞奔而去。因为头一天刚下过雪，通往水库的田根上、两边的田里、山坡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到了水库边，只见岸上已经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少说也有一两百。可以媲美看社戏的规模。大多是小孩，男孩居多，也有父亲带着儿子来的，人人手里拿着五花八门捉鱼工具。人们站在雪地里，顶着凛冽的寒风，手被冻得通红，有的连鼻涕都冻出来了，但没有一个喊冷的。

被人群围着的水潭里边，村干部已经带着二三十个壮劳力在水里抓鱼了。只见壮汉们卷着高高的裤腿，站在冰冷的水里，不时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从水里抓上来，不时骄傲地吆喝着：“来了！”，“又来一条！”，准确地把鱼扔进岸上的箩筐里。各种各样的鱼都有，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也有一二斤。

这时候抓上来的鱼是公家的，小伙伴们只能在岸上兴奋地看着，绝不能下水去抓。尽管天气很冷，但是因为兴奋，因为紧张，或者因为已经冻麻木了，我根本不觉得冷。过了个把小时，大鱼已经被抓得差不多，水潭里只留下小鱼了，大人们开始往外把鱼抬上来。这时候，岸上的孩子们已经脱掉鞋子，光着脚开始一步一步的往水潭靠近，希望占据一个较好的位置，只等一声令下，扑向水潭！有几个胆大的不等村干部下令，双脚已经下到水里了。

终于，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好了！”，小伙伴们便争先恐后地跃入水潭，用各种工具使出十八般武艺抓捕水里的小鱼。大多是小鲫鱼和各种野生小鱼，只有一二两大小。我站在没过大腿的水里，一点也不感到冷，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水中乱窜的小鱼里，左冲右突希望多抓几条。不一会，我的鱼篓里已经有几十条各种小鱼，回家也可以交差了。

突然，我的小腿不知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伸手一摸，是条漏网的大鱼！我的心跳剧烈加速起来，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运气真好，碰上了一条大鱼；紧张的是现在如果把大鱼抓上来怕被村干部发现，把大鱼没收充公了。于是我用脚把大鱼死死得踩到脚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守着，努力克制住扑通扑通的心跳，一直等村里的人走了，才把大鱼捉上来，偷偷地放进鱼篓里。

就这样，我和小伙伴们在冰冷泥泞的水潭里紧张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实在是看不到有值得抓的鱼了，才怱怱忙忙地上岸，穿鞋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完全麻木了。

所幸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不一会，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来了，锅里的鱼煎得滋滋作响，整个村庄便弥漫着浓浓的诱人的鱼的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