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花雪”到“百草园”

月笼纱

<p class="ql-block">阳春三月,本是百花争妍的季节,河南多地却突降大雪,网友美其名曰“桃花雪”。霎时,抖音、快手、火山等网上各个渠道便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美照,视频,人们都在感叹这奇特的景观,却很少有人担心桃子的产量。如果我此时跟大家讨论桃子的产量,就犹如别人在讨论琴棋书画时,我却满口的柴米油盐,暴露了自己的世俗,也扫了人家的雅兴。我无意针对谁,只是感慨时代不同了,人们的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p><p class="ql-block">不想征服谁,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写写过去的“百草园”。于是想在网上找一些记忆中的照片,却发现无所不能的度娘也为难了,竟然找不到一张过去田野的照片。其实,想想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因为那时照相都是用胶卷的,拍照洗照片都是要花钱的,不像现在人人都有手机,随时随地都可以拍照,还没有什么花费,而那时的人又穷,给人照张像还舍不得呢,何况是田间地头这随处可见的算不上“风景”的风景呢?</p> <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并不算是个地道的农民,但比起现在的孩子,我对农村的感触要比他们深的多。</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父母在县城工作,我们都住县城,但没有自己的家,住的是父母单位的房子。那时候可谓“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无产阶级,父母用微薄的工资抚养着我们姐妹四人。直到1982年农村打破大锅饭,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母亲才带我们姐妹几个回到老家,从此,除了工资,再加上几亩地的收入,应该说日子过得要宽松许多吧,只是我那时年龄太小,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差别。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才对农村有了较深入的体验。</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农村,土地大多比较贫瘠,一般不用化肥农药,尤其是我们村东的土地,浇过的土地,一旦干了,地面上就有一层白色的碱,据说那叫盐碱地,对庄稼是极不友好的。虽然如此,但人们还是非常热爱这片土地的,他们在自家土地上种上自己需要的各种农作物,尤其是秋天,田野里可谓是五花八门,啥都有。粮食作物有:玉米、高粱、谷子、黍子、红薯等,经济作物有棉花、花生、黄豆、黑豆、红小豆、芝麻;蔬菜有白菜、大葱、辣椒、茄子、瓠瓜、白萝卜、胡萝卜……那时候吃的饭菜几乎都来源于自家地里,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可能是刚刚拥有了土地,人们终于有了自主权,所以那时根本不用考虑什么市场,什么效益,只要自己想吃的,需要用的,就可以任性地去种植,可以是大片的,可以是小块的,甚至是地边上插播的。我们家曾经就有一块儿巴掌大的自留地,好像是三分吧,反正上面种着红薯,种着花生,还种了三垄棉花,那三垄棉花就是我的“责任田”,每隔几天我就挎着个篮子到地里摘棉花。所以说,那时秋天的田野就像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内容丰富多彩。</p> <p class="ql-block">那时地里的昆虫也特别多。夏夜雨后的蛙鸣蝉噪可谓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甚至打扰到人们休息,有些烦人。地里有蝈蝈儿,我们这儿叫蚰子,叫声婉转,是男孩子的最爱。有手巧的人会用高粱秸秆外层的篾编制成蚰子笼,捉几只来养在家中。</p><p class="ql-block">那时地里除了蝗虫,还有一种跟蝗虫相似,但通体绿色的头是尖尖的昆虫,我们这叫它“担长”,可能是因为你若捏住它的两条最长的腿,它会试图从你手中逃脱,不自量力地弹跳,就像人担水一样一颤一颤的。亦或是因为它两头尖的样子像扁担的缘故,我不得而知。我想名字大概是这两种来历吧,呵呵,我自己杜撰的!我所关心的是人们常逮来它们放在火上一烧,拿给孩子打牙祭。而这些现在几乎都已经灭绝了。</p><p class="ql-block">其实,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因为我胆小,这些东西我是从来不敢碰的,我敢下手去捉的只有一种黑色的小虫子,大小跟七星瓢虫差不多,只是它是全黑的,而且是亚光的,黑的很洋气,我们这儿都叫它“老婆虫”,有的地方叫“黑豆虫”。现在感觉叫“黑豆虫”可能更形象吧,但我还是喜欢叫它老婆虫。那时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养几只鸡,可以解决自家吃鸡蛋的需求。而每年春天,当油菜花开的时候正是大量老婆虫出土的时期,它们可能是夜间活动的昆虫,平时躲在土里,傍晚时分就会从土里爬出来,飞到附近的植物上去,尤其是油菜花和臭蒿子是它们的最爱。其实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它们是去传播花粉了,还是去吸食植物的汁液了,而我们逮它们的原因跟它们的动机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只是为了喂鸡,更是因为乐趣。</p><p class="ql-block">傍晚时分,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每人提一个酒瓶子一起到地里捉老婆虫。春天的田野到处散发着勃勃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味道,还有油菜花的芳香。各个水井都在忙碌着,柴油机撒着欢儿在井口嘣嘣地叫着,泵里的水哗哗地往外蹿,而我们一路说笑着奔向田野,然后四散开去。如果附近有油菜花地,那你就发财了,它们落在油菜花上,像金灿灿的蛋糕上撒下的一块块巧克力,特别扎眼,一会儿就可以捉半瓶子。如果附近没有油菜地,你也不必沮丧,地边上的臭蒿子上也是它喜欢聚集地地方,只要你肯俯下身子,收获也是不小的。而当时的我,捉虫喂鸡不是主要目的,过程才是我的兴趣所在。找的时间长了,闭上眼,仿佛哪哪都是黑黑的老婆虫。</p><p class="ql-block">还有一种虫子,我们叫它“香油罐子”,比老婆虫大很多,外边的硬翅是荧光绿的,如果从营养成分或者填饱肚子的角度来说,它比老婆虫实惠,其他小朋友是不会放过的,但我不敢捉。</p><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树上还有水牛和纺花虫,也是大自然馈赠给孩子们的天然玩具。</p> <p class="ql-block">那时地里的野菜也是多种多样的。母亲爱吃一种叫“酸溜芽”的草,叶子细长,味道估计是酸酸的吧,我都没来得及接受试吃,现在就没有了。</p><p class="ql-block">那时田间地头常见的一种植物,我们这儿叫“芊芊”,学名叫“龙葵”。已经忘了那时是不是有人告诉我拿东西有毒了,好像没有吧,反正每次去地里,发现这种长熟了的果实就会采了吃,这几乎也成了去地里的一种乐趣。</p><p class="ql-block">过去浇地都修垄沟,一条主垄沟,无数支垄沟。由于主垄沟一年年几乎不动,而且经常过水,所有周边的野草生长格外茂盛。有一种尖草,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说的芦苇。春天刚萌芽时它的嫩芽间会裹着一穗花絮,你若把它抽出来放到嘴里嚼,嫩嫩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是孩子们的最爱。只要从叶片里一露头就老了,就嚼不动了。现在几乎也见不到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时还有一种草,已经不记得它的地上部分是什么样子了,反正它的根是洁白的,样子跟竹子似的一节一节的,嚼着甜甜的,我们叫它“甜甜根”,是不是鱼腥草,我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候如果谁家落地,孩子们就会去那找这种甜甜根。</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农业技术水平也提高了,人们更注重效益了。大量化肥农药的参与,使好多动植物濒临灭绝。即便有,我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了。过去的也许将永远成为过去,但给我们这代人留下的美好记忆是不会磨灭的。</p><p class="ql-block">赞美现在的美好生活,但不影响我缅怀过去的快乐日子。就像我看着桃花映雪的美景,偷偷地担心今年夏天桃子的产量一样,都属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