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十字路口——犍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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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十字路口——犍陀罗



贵霜是曾存于中亚的古代国家（约公元1世纪至3世纪），鼎盛时期（105年—250年）拥有人口千万，被认为是与汉、罗马、安息同一時期的并列帝国。



犍陀罗处在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在繁荣时期，这片土地成为了丝绸之路的贸易中心和佛教世界的信仰中心。西边兴都库什山，东北喀喇昆仑山；东边印度河，南边白沙瓦平原；就此造就了繁荣的农业区。贵霜帝国的首都长期置于白沙瓦平原上，穿过西边的兴都库什山，就是贾拉拉巴德地区，是东土求法僧人礼拜的重点区域，再往西北就到达了巴米扬地区。

佛教在公元前5—前4世纪，已经作为印度教的一种“异端教派”开始传播，令人惊奇的是在释迦牟尼涅槃后的五六百年中它没有传入中国。但在公元2世纪，也就是佛教诞生五六百年后，在中国土地上迅速发展并繁荣，其中关键的因素就是犍陀罗的兴起。



犍陀罗遍布着数量众多的人类文明遗迹，除了文明中心的布路沙布逻（白沙瓦附近）和塔克西拉，今天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以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地区，都在犍陀罗的文化和地理范围之内，日后曾出土了大量精美的佛教艺术品。仅仅在塔克西拉，就发现了数量众多的装饰盘和多达四十多位希腊君主的钱币，见证了希腊文化在这里跟佛教信仰及本土文化的融合。公元5世纪初，法显在这里留学六年，后来的玄奘大师也在此停留两年，可见这里在佛教世界中的地位。



佛教是人类各种文明共同作用的产物，经过各种文明融合与再造之后，从一种地方性的信仰上升为一种世界性的宗教，犍陀罗不愧是佛教的飞翔之地。

菩萨低眉和金刚怒目，是犍陀罗造像东移过程中逐步演化的表现形式，而金刚怒目造像东土偏多。

听两美女窃窃私语，说菩萨这个角度好看，甚至连阴影都散发着魅力，遂信，见四下无人，山寨一张。

贵霜开启了佛教的一个重要时期：佛教发生了可谓根本性变化，大乘佛教开始兴起，佛像出现，阿弥陀信仰、净土观念、弥勒信仰等诸多以前佛教并不具备的元素开始出现。比如佛像的出现、菩萨理念兴起、救世主理念加入、书写的佛经文本成型、佛传和佛本生故事的增加和再造等。



佛陀的形象从一个人间的导师，转变为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神灵，佛的形象第一次具体化之后被赋予了神圣的属性。



同时，希腊文明的特征被深深地融入佛教，艺术和教义使佛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带有浓厚希腊、罗马风格的犍陀罗佛像被称为“希腊化的佛像”，一般认为佛陀的背光形象来自阿波罗。



三个造像下面，是带有佛陀形象的迦腻色迦金币的正面，佛陀从人间导师变成无所不能的神圣领域的统治者。不过，犍陀罗的佛像为中亚和东亚所接受，并结合本地文化和审美发展出了现在普遍认知的佛像。



弥勒菩萨像

片岩 2-3世纪 白沙瓦地区 巴基斯坦国家博物馆藏

这尊雕像是犍陀罗印度王者式菩萨的典型，高鼻深目、双唇紧闭，唇上有波浪形胡髭，菩萨佩戴精美配饰、体态健硕、线条流畅，猜测为弥勒菩萨，是典型的斯瓦特地区作品。



成为佛教造像要遵守的基本要求，比如“手过膝相”“眉间白毫相”（眉宇间有一圆点）等，这里有不同文明的影响，也能看出文明交流的痕迹。



此菩萨立像神情肃穆又饱含悲悯，面部有白毫，头戴敷市冠饰，配戴璎珞，披帔帛，左手持花环。装饰精美的头币冠饰中，出现了施转法轮印的阿弥陀佛佛像，此特征被后世佛教徒认为是观音菩萨的标识。

作为佛陀“保护神”的执金刚神，形象则是来自古希腊的大力士赫拉克勒斯。

林伽，印度教男性生殖器的崇拜，以林伽象征湿婆，约尼象征湿婆的妻子，阴阳交合即万物总体。史诗《罗摩衍那》记载湿婆与妻子共同孕育了印度文明。这也可能是一个惩罚内容的故事场景，学者对此作品解释尚不统一。



这件化妆皿用于在盥洗室盛放化妆品。皿上为阿波罗与达芙妮的希腊神话故事，两神脚下为一形似月桂枝样的装饰。这一艺术风格兴盛于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1世纪，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希腊人巴特克里亚政权虽灭亡，但经过希腊人两个世纪的统治，这一时期该区域艺术作品上仍继承了浓郁的希腊化因素，是犍陀罗佛教艺术的重要源头之一。

格里芬手柄香炉（铜）公元前1世纪

此件是举行宗教仪式时使用的香炉，有三足，炉口沿装饰着两圈浮雕联珠。一侧有横向长柄，装饰物为格里芬，出自希腊神话，是一种鹰头狮身有翅的怪兽。



（金）前1世纪

此为一只水蛭形状装饰和垂饰组合而成的金耳环。耳环上半部分是无花纹的水蛭状新月形，有扣环。水蛭上挂着一个可以转动的圆环，圆环上挂着花蕾形状的垂饰。水蛭是薄金片构成，核心为紫胶或沥青，这种做法来源于希腊人，在塔克西拉的首饰中很常见。





化妆盘（片岩）公元前1世纪

一开始以为是金属的呢。化妆盘表现的是躺卧宴乐场景，人物穿着希腊式长袍，底下区域中有七条线，整个形如棕榈叶。希腊艺术当时在塞人的统治下越来越衰败，人物头发如假发，眼睛突出，表明化妆盘的制作已完全脱离了希腊化，而与印度传统融为一体。

酒神金碗（金）公元前1世纪

金碗浮雕有四头翼狮与四蕨类叶片，中央头像呈希腊贵族面相，眉骨隆起，双眼圆睁，络腮胡子浓密，长发垂肩。一般认为其为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俄尼索斯，他是宙斯之子，护佑着希腊的农业与戏剧文化。



河神像（绿色石）公元前2-前1世纪

雕像描绘了一个斜倚的留有胡子的男性形象，右手似乎拿着丰饶角。旁边有一只趴卧的动物，头已残，或许是狗或者狮子，具有某种象征性。



能胜三界金刚 （黄铜）10或11世纪 故宫博物院藏

能胜三界金刚，有对抗印度教湿婆神的意味，此尊三面六臂，戴尖三叶冠。正二手于胸前施金刚吽迦罗印。右手持金刚枚和法轮；左手持树枝和莲花。裙带垂落莲台面，做法十分古拙。

清宫纸签题记云：“大利益梵铜琍玛能胜三界金刚。四十七年十二月二十日(1783年1月22日)收，达赖喇嘛进 。”达赖喇嘛当指第八世达赖喇嘛降贝嘉措。

释迦牟尼佛（黄铜错银）7-8世纪 故宫博物院藏

（中）此像为斯瓦特成熟艺术的代表。释迦牟尼佛面庞丰满、双目大睁、鼻梁粗扁，眉间有错银白毫，方形台座是典型的斯瓦特双狮垂帘式。莲坐下沿有夏拉达字体的梵文铭文，汉译为“祈愿成功!”

思惟莲花手观音（黄铜错红铜 ）625-644/645年

故宫博物院藏

（左）观音菩萨头戴三叶冠，正中冠叶前有无量光佛小化佛形象。发髻上有扇形装饰，明显受到萨珊波斯贵族服饰的影响。左手持莲枝，右手抬起，头略右倾，作思惟相，坐于带垫仰莲台座上。地平正面和右侧阴刻前夏拉达字体梵文题记，汉译为“祈愿成功!”



文殊菩萨（黄铜） 11世纪 故宫博物院藏

文殊菩萨右手施与愿印，左手撑在左腿外侧，扶着从座面生起的乌巴拉花茎。持乌巴拉花是文殊菩萨的主要特征之一。双臂缠绕长花鬘，一直垂落至脚踝部分，腹肌四块清晰可见。表面以阴线刻不同的图案作为装饰，具有中亚服装的图案特点，极具写实效果。自豪中稍显呆萌，带给人间一丝温情。

四臂观音（黄铜）7-8世纪 故宫博物院藏

（左）观音一面四臂，头戴三叶宝冠。右上手与左上手的持物已失，右下手掌有残断痕迹，可能是莲枝，左下手持净瓶。在佛教早期造像中，净瓶和仁兽皮是观音、弥勒等菩萨像的通用特征。此造像左肩头未披仁兽皮，且冠中出现无量光佛，故定为观音像。

思惟莲花手观音（黄铜）7-8世纪 故宫博物院

（右）观音菩萨头戴三叶冠，正中冠叶前有无量光佛小化佛形象。右手抬起，食指伸出，指向面颊，头略右倾，作思惟相。左手捧莲枝，靠于左臂，坐于带垫台座上。台座是一种藤枝编成的坐具，可能是佛经所云苦修者所坐藤床或藤椅，具有古代西北印度菩萨像坐具的特色。



迦内什被认为是湿婆和波哩婆提的儿子，同时受到印度教徒、佛教徒和耆那教徒的供奉。迦内什是智慧之神，能够清除各种障碍，亦被称为“清除障碍者”。此外，迦内什也被视为知识、书写与学问的保护神。大约5世纪前后，迦内什图像出现，随着民间需求的增长，迦内什日益流行。此尊象神一面四臂，左下手持甜品碗，象鼻卷起碗中食物，坐于狮子之上。



大象是国王的理想坐骑。它象征着力量与刚强、平衡、沉稳与富足。在古代，只有国王才能配备大象。大象背上覆盖毯子，有水波纹纹饰，后背上挂有一个宝瓶。雕塑象鼻已不存，但大象所踏之处可见三朵略有损坏的莲花，可推断此尊表现的或为象鼻卷莲花的题材，这一题材在犍陀罗石雕艺术中较为常见。



狮子象征智慧与保护，故经常作为装饰物出现在拱门和庙墙上。本尊狮子像由片岩雕刻而成，双目圆睁，舌头吐出，神态俏皮。狮子两前腿呈前伸状，但爪子遭破坏，推测应为俯卧状态。



很多在东土流传的佛本生故事，很可能是犍陀罗的发明，是犍陀罗官宣塑造自己佛教中心运动的一部分。

用佛足印象征佛陀是佛教早期常见的艺术形式，或为特定宗教圣地自然形成的凹坑，或为佛教徒仿制。本件佛足印采用犍陀罗地区常见的灰色片岩雕造，足印中部各有万字符，足跟部现莲花，对应释迦牟尼在降生之时“步步生莲”之说。两足外为二位立姿供养人。原来的印象中，说“万字符”是逆时针方向旋转，而那个党徽是顺时针旋转，看来也是讹传。



宗教研究，还是要站在更宽泛的世界文明框架内来进行分析，佛教是一个变化的思想和信仰体系，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释迦牟尼也反复强调，“无常”是普遍的规律，事物是无常的，诸法也是无常的。

文字资料参考了孙英刚《图说犍陀罗文明》一书和《譬若香山》犍陀罗艺术展的文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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