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识芳菲

树下守望麦田

重庆的气候是跳跃式切换的，昨天还穿着羽绒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今天就是满大街短衣薄裙在春光明媚里斗艳。

三月，注定是一场百花渡。

一

女神节这天傍晚，我流连在各大网络销售平台，被各个商家争相卖力的打折诱惑折磨得举棋不定，难以决断。女儿从外回来，一支黄色的玫瑰递到面前：“妈，送你！”

我虽骨子里没有浪漫细胞，但人生难得有收到花的礼物，甚是欢愉。这一支带有淡淡香气的玫瑰，苞蕾已完全舒展，打破了花瓣未展的矜持，收敛了怒放的傲骄，张驰有度，花开正好。

我内心突然与自己和解，刚才购物的各种诱惑，以及“选择”的各种纠结与折磨顿时化开。这花活得就不像人，它不惧、不争、不贪、不恋，恣意洒脱。

二

在三月春风里闻香寻花，是一件悠闲惬意的事情。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信步从单位走向就近的公园。

“瞧，这玉兰花就这样顽强，枝叶都还未发，花却开得很艳，满树都是。”两位与我年纪相仿的中年女性，闲步游走，他们边走边指指点点，观赏一路盛开的花。

单位街道旁边这几株玉兰，整个冬天都是一树枯杆，瘦骨嶙峋，了无生机。

早春，天气渐暖，与其相邻的红叶李，枝条慢慢苏醒，开始吐芽、发叶，慢慢孕发苞蕾，焕发出生机。唯有玉兰还未从承受严冬雨雪霜打的霸凌中缓和过来，我甚至都忽略了这是一株花树，忘记了它的存在。

三月一场和暖春风过后，玉兰花竞悄悄的爬满了枯瘦的枝头。一大朵一大朵，玉白的、淡紫的，一片一片花瓣包裹着花蕊，朝着阳光，屏息向上。

原来，冬日那一场场凛冽的寒风尽然是对它的鞭策，它虽然各种隐忍，但从未放弃过挣扎，内心不断的迸发向外生长的力量，终于开得一树繁花。那种绝处逢生需要多么强大的勇气和毅力啊，因为整个冬天它都没有抬起过头。

初春，乍暖还寒，红叶李开始蠢蠢欲动，萌芽、育苞，而玉兰花依然在默默积淀，它在不停蓄力待发。这一树枯杆上盛开的硕大花朵就是它在向世人展示它从未放弃拼搏的印证。它低调的用功蓄力，用一树繁花盖过近邻高调的显摆。

近看红叶李半树枝叶，半树星星点缀的花瓣，就足以证明红叶李生长比不上玉兰花用功。红叶李喜大好功，它不及玉兰花沉稳，务实。

三

下班路上，要经过集镇、村落。路过炊烟袅袅的农舍，常常会惊喜地发现有一抹抹轻盈的“白雪”铺洒在房前屋后，或是散落在远处山岗，那是本地李子树花。

一树一树的李花挨挨挤挤，爬满枝头，洁净、淡雅、大方。李花大小如铜钱，不张扬，也不畏缩。那一抹抹纯洁的白，像湛蓝天空追逐的薄薄白云，像惊涛拍岸积聚的细碎浪花，像隆冬清晨霜花披洒的草地，我总感觉它很接地气。

相比在城市公路中间的桃花隔离带，总感觉它很妩媚。那花开一树的粉红或玫红，像少妇般的雍容华丽，犹如天边剪下的一片彩霞挂在隔离带上。但它终究生根在城市，只能任人观赏。

而那山岗上，农舍旁，一树一树的李花，一片一片的“白雪”，它沾了地气，融入乡土，待到浓荫遮盖的盛夏，还回一树的累累果实，回馈滋养它的人一片甘甜，李花是懂得感恩的。

春风十里流年度，芳菲燃尽春渐无。我在一树又一树繁花中听花语，慢慢的，慢慢的，我就随它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