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孩子趣事

老唐(吴涤新)

云南男人背小孩是常见的

背孩子趣事

美丽的风城下关是大理白族自治州的首府，大名鼎鼎的滇缅公路从西向东穿越下关，城里这段路的东头叫东站，西头叫西站，1970那几年，我就住在东站，上班要到西站的农机厂 ，每天上班我要骑车，女儿海云一岁以后，还要带她到农机厂，厂里办了一个小小的托儿所，有一间小小的房子，进门两步就上炕，孩子们就坐在炕上，有一个年轻的阿姨带领着他们，这个阿姨是我们厂技术员张传德的老婆，又漂亮又温柔，对孩子们也很耐心，只是有一个男孩非常淘气，因为个头瘦小，大家叫他小豆丁，他母亲是我们的车工武丽英，父亲是我们厂对门军区修械所的师傅，这孩子真是闹得可以，在炕上拿着小板凳到处乱扔，砸着谁算谁，谁说话也不听，所以得了一个绰号叫做飞天神王。

在云南不仅是妇女背孩子，男人们背孩子并不少见，背孩子的背带一般是一个较厚的，用几层布缝起来的方块，上面还绣的有花，两条带子在胸前交叉一次再绕到孩子背后交叉一次，再到前面系起来，早晨我骑着自行车，把女儿海云背在身后，如果下雨就还要带上一把云南常见的大黑布雨伞，左手握把，右手打伞，后面背着一个孩子，眼看着苍山最南边的斜阳峰，越来越大，见到一面高大的画像墻，上面画着西洋画派的毛主席去安源，那就到我们的厂门口了，把海云送到托儿所安顿好，我就去车间上班，中午我俩人就在厂里的伙食团打饭，菜也很简单，就是食堂的大锅菜，没有第二种，经常吃的白菜萝卜豆付，洱海里的海菜，有时候还会吃到炸蝗虫，看起来不好看，但吃到嘴里还很香，每人只给小半碗，刚够下饭的 ，伙食费很便宜，绝对没有肉和鱼，有时候我们几个朋友在工厂后门外的西洱河里炸到鱼，中饭就有了活水煮活鱼，只放些盐巴和辣椒，绝对鲜美无比！但是这样打牙祭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搞到炸药也不容易。

记得有一年，大约是1971年吧，当时要求全国各农机厂都要造半自动枪。我们厂对面的修械所，让我给设计了一台枪管膛线拉床，我们车间给加工了蝸轮蝸杆，组装完他们很满意。还有一次，火柴厂为生产塑料鞋，自制一台塑料挤出机，要让我给他们加班，我们生产任务很忙，没有时间，只能够星期天加班干，那是阴天下雨的星期天，海云她妈出差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带着海云，所以又是左手握把，右手打伞，背后背着孩子来到厂里，星期天托儿所阿姨不上班，火柴厂就派出了一个小女孩来照顾我的女儿，这个小女孩长得十分乖巧，开朗又活泼，是他们厂最年轻的工人，喜欢玩一种类似曼陀铃的弹拨乐器，这种乐器在下关当地叫做蚊子铃，他们厂也给这小女孩取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外号，叫她蚊子铃33，33是什么含义我不得而知。

要加工的零件是塑料挤出机的芯轴，这是一头大一头小的轴状零件，在这圆锥上还要有螺旋槽，开这个槽时，要把工作台旋转一定的角度 ，而且还要搭上挂轮，让大托板进刀时，芯轴一边前进一边旋转，还因为是锥形的，所以分度头中心和尾座中心不能等高，要把尾座垫起来，这是我在万能卧式铣床上，干过的最复杂的工件，蚊子铃33就在旁边哄着海云玩，海云很听话，但是玩一会儿就困了，我们就找来一个长椅，他躺在椅子上，一会儿就睡得呼呼的，蚊子铃33就夸说，这孩子小脸红红的，真招人喜欢，她好会讲话啊！车间里只有我这一台机床在转动，一个大点的女孩照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让我能够专心地操作机床，这样的情景还真不多见呢，因为我的技术不错，再加上乐于助人，因此在修械所和火柴厂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小豆丁的爸爸，也就是对门修械所的那个师傅，因为熟了，和我也常来往，他们修好了枪，经常叫我去试枪，在他们院子里有一条窄窄的巷道，试枪就在那里进行，印象最深的是一种盒子枪，也叫二十响，也叫盒子炮，还叫什么德国大镜面，这种枪在国际上并不太流行，可是中国进口了不少，而且有仿制，所以非常著名，枪管长威力大，有快慢机，他们告诉我这种枪因为弹夹在前面，所以重心靠前，不注意，击发时非常容易点头，因为没有贴靶纸，只是朝着一个土堆开枪，所以也没有显出来，是不是打低了。

在修械所的帮助下，我们农机厂的半自动枪也造出来了，但是第一次试枪，枪匣蓋就崩掉了一块，补焊好之后，就再也无人问津，材质不过关，镗线加工处理也不达标，根本就是一个废品样子货，全国各县都造半自动的事情，就像风吹过一样，很快就了无痕迹。

若干年后又回到这里，听厂里人说，小豆丁长大之后因为犯了比较大的事儿，被抓起来了，中国有句古语，孩子从小看大，这句话还真有点道理呢。

琐碎往事有时还真难忘记。

吴涤新2023.3.17于燕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