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塔林夫</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1974年9月我16岁,因北京与内蒙的学制不同,父亲让我跳半年,直接在牧场中学上初三,念了一个月书后跟不上课程的我,羞于再抄同学作业而选择了退学。9月22日,经分场领导同意,我按自然增长职工,分配到三分场北大荒新建的配种站,让我牵牛拉拽有百十斤重的牛皮水斗,海宝银负责提倒水斗饮一群马。我也由此告别校园,走向了社会。</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如果我不退学,就与他们一起毕业。</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我这个人不仅反应迟钝还十分腼腆,从小就不愿与人交流,除了问个好打声招呼外,几乎找不到话题,特别是在陌生人和长辈面前。所以,我参加工作后的一切事务(包括开工资在内)都是父亲在张罗打点。由于,我念过初中有点文化,父亲就想我与没文化的孩子应有所区别,少干些体力活儿,最好干点有技术含量的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3*因而当他得知,这年11月份,牧场又要开展小畜配种员培训时,经领导同意,让我参加培训班。但当我接到信赶到分场时,已是几天后的深夜,父亲为此脑怒不已,斥责我为啥这么晚没去场部参加小畜配种员培训班?也难怪父亲生气,当时在整个牧场,能到机务队、成为供销社售货员、分场兽医,当个保管员等工作,不仅自己安逸舒适更是一份荣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父亲千求万拜给我争来的机会,就因为我的“迟到”而丧失了。虽然我日后也到新窑,参加了以韩根芳为配种员的小畜配种工作,但最终没能挎上药箱成为悠闲自在的兽医。那年冬天,父亲放的羊群出现痘病,兽医时中山请示分场领导后,决定让我依照兽医嘱咐每天给患病的羊喂药打针。恰在那时,大姐即将面临生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5*为能就近照顾她,父亲特意把蒙古包搬到离分场只三四里地的南菜园大库栏东墙外居住。有一天,我顶替父亲在四队菜园北面的草滩上放羊时,一只老鹰从高空俯冲下来袭击一只兔子,待我跑到跟前兔子已被吃的所剩无几。刚巧一辆大车从场部而来,上面坐的是回分场度寒假的学生。由此,竟使我再次萌生了想继续上学的念头。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6*当我把想法告诉母亲后,她却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家里就数你大点,小华和德全、德英都在读书,他们上学都需要钱,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如果你再去上学那家里会更困难,既然你已经上了班,就安心上班吧。”母亲的话让我无言以对,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提上学的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7*母亲说的是事实,如果我再去上学,每月在校吃住的花销最少在15元左右,而就当时父亲放羊的工资是42元,加上母亲下夜的42元,每月也只有84元收入。那时或许是政策不完善,也或许是无人懂政策,我一上班就跟父母一样,每月也开42元。特别是当母亲听到人们喊我“小唐</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时,说明我已经长大成人了,能给家里创造一份收入了,她心中的自豪感不言而喻。而到了1977年后,随着牧场学校毕业生越来越多,牧场开始调整政策,第一年每月25元,第二年每月36元,第三年才挣42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8*1979年以前,无论是初高中生,只要是牧场子弟一毕业,就按照自然增长成为正式职工。但到了1980年,初中生要经过考试,考上的是职工,没考上的就成了家属。多年后,学校高永胜老师遇到我父亲说:“老唐啊!你把孩子毁了,他就是混到初中毕业,学校都准备让他当教师。”“我啷格知道!”父亲无奈地说。这是后话。</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原白音塔拉牧场后山坡</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9*1975年春,父亲得知:因北大荒井深,牛马羊饮水困难,人工提水费时费力,三分场决定要安装一部小型发电机抽水饮牲畜。他多次找场部和分场领导,终于感动了“上帝”,同意我到北大荒配种站,看一台26型汽油发电机,抽水饮一群马和几群羊的工作。大约是4月份,汽油发电机拉到北大荒后,分场主任孙玉茂给我演示了启动机器的过程,然后看着我操作了两次后就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0*但其后不久机器就出现气化室喷油的故障,不敢轻易拆修机器的我,只得叫来配种站兽医兼负责人的李令启,他直接拧下进气道的沉淀室,发现只是进气室上的螺丝脱落,它压迫浮子进而向外喷油,就这么个小毛病我都不敢动它,生怕弄坏了没法儿向领导交代,怕耽误饮牲畜。由此,就能看出我胆小的程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1*那时候,我就想能不能,拜一个有技术的人为师呢?当我得知二队赵福俊曾看过此发电机时,就想去拜他为师,可由于我每天要饮牛马羊根本分不开身,再说也无人引荐而放弃。之后,发电机又出现电压不稳,抽水无力的情况。分场派王荣珍的大车,让我跟随将发电机和水泵拉到场部,想请“机爪子”们帮忙,看看是那儿出了问题?但到场部机爪子们都不屑一顾没人搭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2*已近中午了,王叔抱着大鞭杆问我“小唐,咋弄呀?”我想:因为公家的事,让我去求某个人?再说我也不认识他们,一气之下我便对王叔说:“走,回去!”从那儿以后,机器每次出现故障,我不是向领导反映,而是先认真检查想办法维修。经过多次事故,我领悟到一个事实,无论干什么工作,都要胆大心细,不能依靠指望别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3*因此,我循序渐进地对机器进行拆解、组装,再拆解组装。反复多次后,机器运行中出现的各种故障都能了明于心。1977年10月25日那天阴,表哥想回分场买粮食,让我替他放羊。看天要下雨,我穿了雨衣在北大荒南梁上放羊。10点多开始下小雨,不久天气降温的同时,我头上近一指厚的冰使雨衣冻成了铠甲无法转动,被冻成了冰棍的牧草几乎全部倒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4*我看羊已经停止进食便赶羊回家,走到北大荒坑底时,阴沉的天空忽然飘起鹅毛般的漫天大雪,能见度不足50米。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到10月31日天才放晴。这场不期而至平均深达40到50公分的大雪,彻底终止了我看机器的工作。11月初,我被分到拉木扎布羊群点,参加以李令启为配种员的小畜配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5*此间,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种公羊管理员老朋斯格,听不懂李令启“采精撒‘爬子’(种公羊)”的话,需要撒种公羊时他无动于衷,不需要时他和种公羊却冲进来了,嘴里还一个劲地:“尤格几奈?尤格几奈?”地反复问。听不懂蒙话的李叔生气地大喊:“尤我那个毬,尤……”磕磕绊绊,经过1个月的紧张工作,终于完成了小畜配种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6*腊月初,我奉命参加第三批羊走场,给以书记任兆斌为首、李令启、海宝银等人,被大家戏称为指挥部的蒙古包当炊事员,直到次年2月底返回分场。1978年春,牧场要建设500亩高产田,先是组织职工在分场后山起石头垒砌库栏,而后在原四队菜园西北处开挖10眼大口井,抢水时把北大荒的抽水机也用上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白音塔拉三分场工友任建筑(2023.3)</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7*为了高效利用抽水机,分场还临时指派任建筑给我当助手。因二、三队职工打的井相距不过50米,抢水时就不分二队三队了,那儿需要就把发电机拉过去使用。当时正值最寒冷的腊月,每次启动发电机都是个难题。有一天二队抢水告急,就把发电机和水泵拉去救急,看护发电机多年的赵福俊师傅,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启动发电机,他又不好意思叫我,最后竟甩手走了。关键时刻,二队的工人只得叫我去试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8*在一般情况下,按惯例要烧一壶开水加入水箱,热水循环使机体发热后,再转动摇把儿两三圈就着了。然而我没有按部就班依照老方法去找热开水,而是首先检查了火花塞、气门油路、电路,确认都没问题后,我找来一个破铁锹头,在上面放点儿干马粪浇上点汽油点着,放置到机座下烧烤大约5分钟的样子,而后一手把住气门,一手紧握摇把儿一鼓作气几圈下来,机器就“突!突!!……”地顺利发动起来。待其运行平稳机体开始发热后,再往水箱中注入凉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那些年,各个分场为解决职工晚上照明,都置备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并配备兼职人员看护,其待遇是按照场部机务人员一样,发工作服手套等劳保品。按说,我从事的工作与他们一样,劳保用品也应该一样。但父亲为此反复找领导,像挤牙膏一样才使我得到了相应的待遇。但好景不长,因1977年冬的特大雪灾,不仅终结了我的工作,其“待遇”也随之取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1978年,在分场南菜园种了一年菜,1979年又到盟砖瓦厂打工。打工期间的经历,让我体验到了,砖瓦厂的正式职工与临时工的天壤之别,特别羡慕正式工的逍遥自在。渴望自己也能调到砖瓦厂,为此我还托老乡为调动跑了一次,没有成功。时光来到了这年10月份,为改变牧场职工无活干,经盟农管局协调,决定招20人去盟工程公司当瓦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1*为改变工作不稳定,父亲到处求人说好话的局面,我不顾父亲的反对,想请姐夫帮忙找找领导,让我也去工程公司。谁知,当我姐得知领导已确定让我接手分场代销员,他们有光可沾时就不让姐夫管我了。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场部找原三分场书记,后任场工会主席的任兆斌,他听了我的愿望后让我写个申请。</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当年三分场韩连顺就开过这种拖拉机</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2*为此,我还写信让在阿旗读高中的二弟回来,想让他同我一起去盟工程公司。但由于大雪耽搁,等他回来时盟工程公司已经给报名的人员检查完身体走了,二弟因此错过了到盟工程公司的机会。但他也因此成为最后一批按自然增长的正式职工,这为日后他以国营工的身份,调到税务局工作奠定了基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3*值得一提的还有工友、后来成为我妹夫的滑玉柱,当年我曾“动员”他一起去盟工程公司,但他却说:与某某主任有亲戚关系,他已答应帮忙,给他调换个舒适的工作。后来的事实证明,很多比他有能力的人都随着牧场的下马失业,或转岗调往他处,或就地成了地地道道的牧民,滑玉柱也不例外地成了羊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4*多年后,当我问父亲:为啥不愿意我去盟工程公司时?父亲说:家里德全调皮,就数你大老实又听话,你若走了,即将步入老年的我,就像失去左膀右臂。到此时我才明白,以往父亲在我面前,表面上只要见到在外,有头脸的朋友或者老乡时,就求他们帮忙把我调出去工作,只是说说而已,是做样子给我看的,而骨子里却不想我远离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5*如果我当年不勇敢地迈出那一步,毫无疑问我不会有今天,二弟也不会因我的提醒走上写作之路,因此也不会调到税务局。实践证明,我在人生的几个关口都把握住了机遇,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父亲曾感慨地承认:“凡是包办的都没弄好,凡是自己做主的都弄好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6*这也就解释了,自我工作后场子几次(最大的一次是阿旗水泥厂)招工,比我文化低的人都去了,却没有我这个上过初中人的份儿。无法想象,如果当年倔强的父亲打定主意找领导不让我走,我肯定会捅一辈子羊屁股,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牧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7*回想我在白音塔拉参加工作,走向社会的6年,以及日后的工作实践,都反复证明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无论是婚姻还是工作机遇,当它来临时你是不是看准了,准备好了,并下决心把握住了。人生没有后悔药,没有靠山的我们,一切都得靠自己争取把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8*为制作本美篇,除部分私人照片外,我还从网上下载了部分图片,以期达到图文并茂的效果。在此向原图片作者表示感谢。</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塔林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2023.3.15日作于锡林浩特</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