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尚凝寒

仙人掌

文/尚凝寒

许多事物的美好要追溯到童年。童年，姥姥家有一盆仙人掌，种在一个破洋瓷盆中。及长，依样画葫芦，于自家找一破盆，装满沙子，从姥姥家剪下一片仙人掌移植，插上。据说，这仙人掌是从不需浇水的，仅凭雨水，就能焕发勃勃生机，果真如此。过一两年，我种的仙人掌也开花了，也繁殖成一大盆，俨然是母亲从姥姥家带来另一大家族。

除了开花，多数时候，仙人掌是并不美的，它总在一个角落里，破盆中，顽强地发展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家族，使你又不可能忽视它。

同一院中，姐姐养的花草，有鸡冠花、金盏花、指甲花和马齿苋等，也都是生命力极强的花，也几乎仅凭雨水。为此，我们还在院中垒一花池，填满土壤。唯独仙人掌仍是在花盆中，因为它的土壤是特别的，是沙。

植物的本性，便是选择适合自己的土壤。

此后，在城市中，陆续养过几盆仙人掌，但都不是掌状的，而是球状的，或长条状的。卖花的人称之为仙人球，是仙人掌的近亲。这些当花养的仙人球都很小，花盆也小，常可放于案头。

昨日，发现我所养的一盆长条状的仙人球竟枯萎而至于死掉了，死因是什么呢？这盆仙人球，刚养了两年，我以为它从来不会死的。虽不盼望它开花，但买来时却已有一二十支枝条，簇簇拥拥的，俨然是繁荣的。但它竟然死了。

推测原因，无外乎有三。一是其土壤不是沙土，二是浇水过勤，三是缺少阳光。

我们在养花草的同时，剥夺了花草的天性，只为了利便、悦己，何曾关注过花草需要什么？对于童年就有养仙人掌经历的我来说，这仙人球死在我的手上，实在是因为我已不是童年的我了。

长大的我们，似乎更爱花草了，但这种喜爱仅是一种占有。我们失去童年的大自然了，失去了阳光、雨水、沙子，也失去了天真。我们甚至对一株植物的死不再抱有怜悯之情。

有人曾在网文上说，母亲连一盆花都养不活，怎么能养大孩子？我在养金鱼的时候早有同感，是以父亲的身份自问的。换到花草身上，我想把这比喻为爱情。

连一盆仙人球都养不活，我还配拥有爱情么？

2023/3/16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