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三十八）

董建春

　　接上一篇（三十七）回忆90年代的工作，回忆生活和工作所走过的路，一路走过，忙忙碌碌，这其中，有快乐，有彷徨，有无奈，有不舍。有难以忘怀了的记忆，也有回忆不起的往事。生活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只能自己品味。积极乐观向上，豁达开朗，对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想怎样快速解决，解决的过程是磨练，是经验，也是人生的总结，在以后的道路上能够控制的尽量避免，人不可为的则泰然处之，这也是我生活工作的经验，所以回忆过去的往事，绝大多数是快乐。

自80年参加工作到90年代，已经工作了十年有余，对工作充满了激情，总是想尽办法创造性的完成任务。

当时元器件的捡漏筛选工作由模样车间完成。元器件数量多，捡漏筛选工作繁琐，工作量大。接到任务后，按照工艺要求，技术条件进行检漏。效率低，工时紧张，特别是对于微漏元器件不易筛选。按工艺要求是将元器件放到一个密封的容器中，用法兰盘结构密封容器，之后给容器中充以两个气压的氦气，保持一定时间后打开密封罐，取出元器件，对元器件进行逐一检漏。在实践中发现，对于法兰盘结构的密封罐，必须均匀的上紧四周的螺钉，稍有不匀，就会造成密封罐不密封，漏气，重新调整后再紧固，操作繁琐。

对于微漏元器件，不易压进氦气，因为元器件在常压下储存，元器件内部与外部压力已经达到平衡，这时在单纯的对元器件进行加压，氦气分子通过漏隙进入元器件内部数量少，氦质谱检漏仪不易检出，造成微漏元器件漏检。这也是通过在后续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每批次都是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元器件，逐一单个对元器件捡漏耗时费力。

分析了以上几点捡漏元器件的弊病。决定重新设计制作工装，提高检漏精度，加快检漏筛选速度。

设计一个密封容器，设计理念就是先对密封容器抽真空，之后，在充氦气加压。不使用法兰盘结构，拆装快速便捷。根据以上这些条件，反复思考，想了很多方法，又一次次被否定推翻。难点在于怎样使密封容器在抽真空时保持密封状态，在充气加压时容器还要保持密封状态。双向压力都实行自密封，并且一定要使用方便。那段时间甚至做梦都在想应该是怎样一个结构，才能达到目的。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用心，在自己知识所涉及的有限范围内，坚信一定会解决问题，最终设计出了如图示的结构。当对容器抽真空时，容器内部成真空状态，外部为一个大气压，O型圈1在活动盖板的压力下程压紧状态，达到密封效果。第二步，对容器进行充氦气加压时，容器内部压强增大，将活动盖板顶起，O型圈2起到密封效果，且压力越大，密封圈2被压的越紧，密封效果越好。活动盖板上的压板采用卡扣结构，且活动盖板与压板相连，操作时，只需将压板同活动盖板一起放入容器顶部，旋转一定角度即可，方便快捷，完全达到预期设计效果。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抽真空与加压转换问题，如果设计一个抽真空通道，一个氦气加压通道，就要涉及到两个阀门，阀门的密封直接影响到容器的密封，且操作两个阀门略显繁琐。对此，就想设计一个简单开关形式的阀门，简单快捷，板向一端为抽气状态，板向另一端为充气状态，且必须密封良好，才能与密封容器配合，达到最佳密封效果。经过反复思考推敲，确定采用磁钢磁力传递力矩，这样就彻底解决了阀门的密封问题，如图示，带有磁钢的手柄推向1的位置，阀芯1被吸合，抽气通道打开，对其密封容器抽真空，这时，充气通道是闭合的。当抽至要求真空度后，带有磁钢的手柄推向2的位置，阀芯2被吸合，打开充气通道，因带有磁钢的手柄离开1的位置，阀芯1在弹簧弹力的作用下，将抽气通道关闭，这时可以向密封容器中充气。充至一定压强后，将磁性手柄推向中间位置，阀芯2在弹簧弹力作用下闭合，保持密封容器压强一定时间。至此，完成整个抽气，加压全过程。制作成功后，对磁控阀与密封容器抽气加压试验，经过几十小时加压检测，密封容器与磁控阀密封效果绝佳，投入使用后效果理想，操作方便快捷

　　对元器件抽真空后再加压，与单纯对元器件进行加压，做了对比试验，其结果就是前面提到的，对于微漏元器件单纯加压，无法检测筛选出来。按照国军标要求，对元器件进行捡漏，应该是先抽真空再加压。

这套磁控阀与密封容器使用了很多年，直到模样车间解散，这套装置转给元器件筛选车间进行元器件检漏工作。

磁控阀与密封容器是我设计的几十套工装中比较得意的一套，有些人不相信我这种结构可以双向密封，我也不做过多解释，能够达到绝好的使用效果，就是我的目的。这套装置在当时也报了五小成果，同样也是得到了一本影集的回报。后来有些工装设计投稿到机械工人杂志，发表了很多篇。自己的心理上也得到了慰籍。

改进检漏方法，对元器件进行分组检漏，就是对加压过的元器件进行分组，一组中有几十个元器件同时检漏，如果没有发现漏气，就是都合格。如果有漏气报警，在细分进行检漏，直至检出某个元器件。毕竟绝大多数元器件都是合格的，分组捡漏节省了大量时间，可以腾出时间做其他工作，就这样，工时又多了起来。只要不断进行改革，创新，工时根本就不是问题。

那些年工作激情似火，对很多工作都想创新，解决生产中的难点，提高生产进度。坚信只要有所想，就一定有新的办法。比如仪表游丝成型问题，采用新的装配办法后，游丝合格率提高数十倍。

仪表游丝成型过程：仪表游丝宽度似发丝，厚度是发丝的近1/10。由铍青铜，锡青铜等一些材料制成，起初是一跟直线，要制成图纸要求的弧形，就需要将每根游丝装于模具上，进行热处理工艺之后成型，逐个小心翼翼将游丝从模具上拆下。模具由凸模和凹模两部分组成，工艺要求将游丝呸料一头粘结于凸模一端，沿模具凸起折弯后粘接与模具另一端，数十根模具呸料粘接好后，将凹模压下，固紧螺栓，经热处理转回后拆模。拆模发现，粘接过紧的游丝被凹模压断，粘接过松的游丝被凹模压扭曲变形。一组几十根游丝成不了几根，合格率极低。制约生产，耗费精力。要解决游丝呸料两端粘接合适才能提高合格率，对此，我想了一个极简单的办法解决了问题，就是在凸模上均匀的涂抹一层仪表油，将游丝呸料一根根摆放于凸模上，游丝呸料在仪表油粘性作用下，粘附于凸模上，这时在放上凹模压紧，游丝呸料会顺着模具形状自行进行调整，紧固螺栓后将压好的模具放入超声波中清洗，洗去仪表油，转稳定处理，拆模后发现，游丝合格率几乎达到100%。这一成果虽然很简单，但解决了大的问题，且人人都可以装模，合格率都很高，游丝成形已不成为关键难题。当年申报五小成果，评委们认为方法极其简单，没有获奖。

多年后，模样车间解散，到仪表装配车间后发现，他们竟然仍然还在用老方法压制游丝，游丝合格率低，苦不堪言，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讲授新的方法，有些师傅还持怀疑态度，当合格率极高的成型游丝摆在面前时，才认为此方法可行。自此以后，新方法纳入工艺文件，直至现在。

在工作中善于动脑，勤于动手，发明创新了很多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负责多项工作，在不断的创新中，都能够如期完成工作任务。得到领导的好评认可。被聘任为助理技师。是哪一年被聘为的助理技师已记不清，翻看当年的记录显示，1995年9月14号考试，9月21号答辩，在模糊的记忆中，就是助理技师答辩。那时，职称评定名额很少，所厂为了缓解职称评定压力，设立了助理技师，就是享受技师待遇，但没有证书

　　时间到了1998年，所厂对俄引进项目进展顺利，我有幸参加了其中的一个项目，就是从俄罗斯引进一台高精度挠性陀螺测试仪，要去俄罗斯学习仪器操作并接收仪器，那个年代收入偏低，还没有多余的存款出国旅游，能够有机会出国出差，真是非常高兴。提前很长时间就开始办护照等出国的相关手续。记得临近出发前说我提供的照片不标准，我非常紧张，怕不能成行，赶紧洗印照片。当时所厂有驻京办事处，恳请驻京办事处负责人一定要办好相关手续。还好，领导及相关人员都很理解，积极帮助办理相关证件，如期在出发前办理好一切出境手续。

出发前，领导及相关技术人员讲解了出国注意事项，并选择了负责人。包括翻译在内一行六人，负责两台不同设备的验收及操作。准备好所带的资料及需要测试的产品，一切准备好后，前往北京听取负责对俄引进上级单位讲解赴俄注意事项，领取护照，兑换美元。整装待发。

记忆中应该是在1998年4月中旬的一天，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登上了去莫斯科的飞机。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一切都是新鲜的。到机场领登机牌，进行行李托运，过安检，都在紧张，激动，小心中进行。怕哪个环节出错不能成行。现在想来，很是幼稚可笑，当时主要是没有足够的自信，没有见过世面，是造成心理紧张的主要因素。

登机后找到自己的座位，记忆中应该是波音客机，两排过道，中间五个座位，两端靠窗各三个座位还是两个座位记不太清楚了，座位没能靠窗，很是遗憾。座位紧凑，人员众多，觉得机内温度偏高，空气有些污浊。座位前方有投影电视，每一个座位都有耳机，有几种语言可供选择。飞机起飞后，觉得新鲜，看了一会儿电视，噪音和温度催眠效果极佳，很快就昏昏欲睡，几十分钟醒来后头脑发胀，凑到窗口看了看窗外，白云滚滚，就像柔软的大团棉花漂浮在空中，好似飞机在柔软的白棉中缓缓前行。第一次坐飞机，对机上的一切都非常好奇，跑到卫生间用了一下抽水马桶，吸力和声音都很大，见识了飞机上的卫生间。回到座位后又昏昏欲睡。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九个多小时。睡睡醒醒很是难熬，在空中用了两次餐，到达莫斯科时已是深夜，总算是落地了。把手表调整到当地时间，领队和翻译联系接机人员，坐上车，把我们一行六人带到一个家属楼，暂时住下，到达莫斯科的第一晚，就这样度过了。

第二天起床后，俄方人员领着我们上街吃早餐，碰到一个酒鬼和我们搭话，俄方人员赶紧阻止并通过翻译向我们传达，不要和这种人搭话纠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早餐后赶往目的地明斯克市。面包车是昨天晚上乘坐的，在以后的行程中就是我们的专车，司机是一个黄发小伙子，精明干练，开车速度很快，走了一段山路，当时的道路比国内的好，很是羡慕。虽然已是四月下旬，但道路两旁都是积雪，在密林深处穿行，林中树木粗大，落叶和枯枝在密林中交错，成非常原始状态，道路平坦，没有高山沟壑的起伏，记忆中行驶了很长时间。到山中的一个独立别墅，上下两层有五六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内部设施齐全。看到厨房的电磁炉，没有炉丝就可以将水烧热，觉得很高级，那时咱们国内还没有电磁炉。

第二天去到俄方单位，正式开始工作，出发前，每个人都换上崭新的西装，打上领带，就好像在艰苦年代的年三十晚上，每个人都要穿一套新衣服，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新年。程亮的皮鞋穿在脚上，虽然还算美观，但很不舒服。这些都是出国前所要求的。单位离我们住的别墅不远，但也是需要坐车的。记忆中，单位是在一个密林深处，就如同我们三线单位在深山中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单位，周围不见人。和我们三线单位在深山中明显的区别在于，他们的家属区和单位不在一起。下班后乘私家车离开。

工作进展顺利，俄方已提前调整好设备，测试了我方的挠性陀螺，培训仪器设备操作过程，讲解了测试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俄方的工作节奏舒缓，早八点上班，工作到十点，要喝一下咖啡，吃一些面包，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下午依然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

在俄期间的用餐真是有些痛苦，每顿饭基本上都是两个小香肠，几个圣女果，一小碗燕麦，两片黑面包。两根小乳瓜，一盒酸奶，有时香肠换成两个牛肉饼，或者是煎鸡蛋之类的。用刀叉真是不习惯，有一次问我们吃饭有什么要求，我顺势通过翻译向他们要一根辣椒，结果给我拿来红色的柿子椒，后来知道他们就不食用辣椒，调味主要是靠胡椒。几乎每次吃饭我都向燕麦中放很多胡椒，以调节口味。几天后，我们实在没有胃口，一行人回到别墅，准备食用我们从国内带的方便面，大家迫不及待的烧开水，当每人吃了一大碗方便面后，才感觉到非常舒爽，享受了香辣对味蕾的刺激，那时，我们更深刻的体会了祖先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美食烹饪技巧，使我们能够享受其中。

一次工作休息闲暇时，俄方人员带我们去他们单位周边走走。周边都是原始森林，树木粗大，不远处，一个俄罗斯人在一个粗大的树干上弄着什么，我们很好奇，走近观看，只见那人在树干上用刀割了一个小口，插进一根管子，管着随即向下滴水，用一个杯装的东西接水。后来发现周围几棵树上也有类似的滴水装置。通过翻译询问俄方人员这是在做什么。俄方人员说，这是一种可以喝水的树，滴到杯子里的水，可以直接饮用。俄方人员热情地将滴满水的杯子拿给我们，让我们品尝，清香中带有微甜，口感极佳。这也是第一次见识，还有这种树木。

我很好奇，我们住的别墅平时是做什么用的，由于语言不通，也不便于多问。

工作基本如期完成，剩下部分收尾工作。俄方人员照常休息星期天，我们也只好休息。带我们去莫斯科游玩。参观瞻仰了列宁墓，瞻仰了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列宁的遗体。在红场游览期间，有些俄罗斯人扮装成列宁的形象拉顾客照相，还有些兜售俄罗斯纪念邮票，觉得还有些纪念意义，买了两本集邮册。到莫斯科国家人民商场购物。人民商场是俄罗斯最大的购物中心，记忆中有三层，建筑面积宏大。呈长方环形，物品比较昂贵，手中美元有限，也就只能游览参观，不能购物。商场建筑精致考究，装潢精美，极具艺术魅力。

下面是网上下载的关于俄罗斯国家商场的一小段内容。莫斯科国家百货商场位于红场东北角，又称国家百货公司，被当地人亲切的称作“古姆”。商场建成于19世纪，是俄罗斯最大的商场，是莫斯科最时尚的休闲购物场所之一。三排三层游廊式商场占地近25000平方米，店铺之多让人咋舌。即使不去购物，光是参观下这个商场的装潢和建筑也值得专程走一趟。

那时我们国家还相对比较落后，几乎没有大型豪华购物中心，如今，很多县城豪华购物广场比比皆是，气派豪华令人咋舌，真是感慨祖国发展日新月异，生活水平的提升，在不知不觉中前行，平时感觉不够深刻。但如果和几十年前对比，就会发现很大反差。我们能够赶上大变革时代是幸运的。

出国一趟不易，怎么也要买些纪念品，在人民商场选择了一些自己能够接受的物品。前期已经来过的几次翻译和我们讲，莫斯科也有一个大型自由市场，哪里的物品相对便宜，待我们临走时可以去一趟。

在国外，由于语言不通，自由活动非常困难，离开翻译寸步难行。由于工作完成比较顺利，时间相对是富裕的，本想去一趟圣彼得堡东宫，夏宫一游，语言不通是一个障碍，再就是还是想省一些钱，补助的美元是有限的。圣彼得堡与莫斯科距离有700公里左右，如果前往一游，费用需要自己承担，大家商量后，前往的意愿不是很大。没能成行。现在想来，有些后悔。

临回国前，翻译领我们去了自由市场，在那儿选购了俄罗斯特有的套娃，有非常精致的，也有相对比较粗糙的，价格悬殊，可以讨价还价。当你看好了商品，问卖家多少钱？语言不通，他们会用计算器打上数字给你看，你再打上你接受的数字，就这样，你来我往，最后成交。市场商品较为丰富，买了一些自己认为有纪念意义的纪念品，匆匆离开了。

记得临回国前，已临近五一国际劳动节，俄方单位和我们前些年很相像，放假前大家都集体打扫单位周围环境卫生。

回国前路上车辆很多，和之前我们在路上行驶时截然不同，通过翻译了解到，他们大多是五一假期期间去郊外种地旅游，俄罗斯相对地广人稀，大都在郊外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自留地，假期可以去耕种。

合作相对圆满愉快，临行前，俄方特意宴请了我们，几十种菜品，丰富但不多彩，有几种不同品种的生鱼片，几种俄罗斯烤肠，生菜，圣女果，小乳瓜，还有俄罗斯特有的威士忌。俄方几个陪同人员吃的非常尽兴，我们虽然也表现出非常好，非常满意，但对这些丰富的菜品确实不敢恭维，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们的生活习惯是喜欢热食，喜欢炒菜，喜欢炖煮。冷食，生吃，半熟状态烤牛排，对我们确实是个考验。那时我就想，回国一定先吃一顿羊肉泡，或是一顿非常辣的牛肉拉面。

俄罗斯之行结束了，这是工作生涯中唯一一次出国出差，当时兴奋激动，所以记忆深刻。如果放到现在，也就是一个非常平常的出差工作。现在国家发展壮大，人民相对富裕，科技发达，手机作为翻译，语言障碍已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特别是我们有了足够的自信，对于出国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有愿望，有精力，有时间，随时可以出国一游。

原本90年代的记忆也就这些，翻看当时的记录，又勾起了一些回忆，下一篇准备记录报考技师的一些趣闻，兰州出差的经历，银川出差路上的风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