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

如意

　　　　满架秋风扁豆花

扁豆是一种生性随和的豆蔬，知青在乡下时见老乡们似乎都不重视它，没有作为主要蔬菜精心播种，只是随意在树下，菜园的篱笆角下，以及田埂边丢下几颗扁豆种任其生长。

　　记得下乡第二年我曾在菜地里种过扁豆，扁豆的整个生长过程，我感慨颇多。

那是70年春季又逢播种时令。这是我们第二次种自留地，在菜地里除了播下了各类豆瓜类种子，我还将数粒饱满的扁豆种浅埋在地头边挖好的土坑里。因上年蔬菜地里的不尽人意的零收获，灰心的我没有了首次种菜时好奇心和兴趣，不再对蔬菜地里收成抱有幻想，尽管如此我们仍在地里认真地耕耘。还求得幺公家粪坑的两担厚实肥料，兑水后撒泼在地里。

也许正是这两担肥起的作用，多少日后去菜地，只见地里一片绿油油的嫩苗在风中摇曳嬉戏，长势比去年大有进步这使我兴奋不已，高兴之余再次激起对菜地的关注和兴趣。以后我们及时地到地里锄草。松土，浇水。待豆瓜类秧滕在索绕时又用细长的柴技搭起人字型架让其蔓绕。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夏季里菜地里可热闹了，各种豆瓜类竞相开花，色彩多样紫色，白色，黄色都有。虽然比不上老乡的自留地庄稼长的壮，但还是过不多久我们就提着小篮到地里任意采摘长大的四季豆，豇豆，茄子，嫩南瓜，西红柿，辣椒等。想吃啥就采摘啥这种感觉非常惬意。那段时间基本上解决了我们初下乡时吃蔬菜难的困惑。

同时我还注意到随意点下的数粒扁豆，已长成勃勃生机的一大篷，满眼碧绿靜静的待在地头边，任凭其他蔬菜类开花结果不为所动。扁豆叶悄悄地在继续攀藤绕蔓，有的在扶架直上，有的匍匐在地上前行，它恣意生长无遮无拦，像似在扩张地盘，我不忍见扁豆叶在地上爬行，又选了多支细长柴枝架起，小心翼翼地将扁豆藤扶起缠绕在支架上。整个夏季里，在收获各类蔬菜时，这扁豆就是疯狂地在长叶蔓藤，熙熙攘攘密密实实占领菜地好大一块地盘。

　　怎么光是长叶不开花结夾?我甚是不解，难道是给它施肥太多?因曾有一次见菜地路旁边有一大堆的牛粪，我用锄头铲起将牛粪全掩埋在扁豆秧根部周围。恐怕就是这原因导致扁豆光长叶不开花吧?带着疑虑去求教莫伯妈，伯妈听了微笑地说:"你多虑了，秋风起豆花开，九月份才是扁豆开花的时候"。原来如此它在蓄势待发啊!

秋风乍起，蔬菜地里各类滕蔓上的花朵开始渐渐谢萎脱落，风把发黄带卷枯叶吹得遍地都是，几颗未被采摘的豆皱巴巴耷拉在枝架上，像是在叹息:"夏尽了秋天真的来临了"。原本热闹的菜地趋于平静....…。

一场秋雨后，果然往日平淡的扁豆奇迹般发奋，叶盛花繁多，扁豆藤蔓上结满了一串串塔似的紫色花穗，扁豆花轻盈如蝶，颜紫似霞，欢天喜地随风中飘逸，走到近处扁豆花略带有中药味的淡淡清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心恍神怡。没几天一串串紫色花穗纷纷脱落，花蒂部纷纷长出一串串半月芽状紫色的扁豆角。长势非常迅速猛烈的让人始料不及，前期开的花刚落，后期的花又在盛开。无论哪天到地里总见到一串串花穗和一簇簇豆荚在风中嬉舞。太招人喜欢了，就连路过菜地的老乡见了都惊叹不已。我们一篮一篮从地里采摘回来，紫色月芽状豆角厚嫩油光可爱之极，我们或炒来吃或焖煮来吃，用现在人说法绝对是一流的无公害蔬菜。整个秋季里扁豆角像似取之不尽，采回来的豆角太多我们已享用不完就分给老乡，有时候我们还慷慨让老乡到地里去釆摘。

　　秋风瑟瑟，草木凋零，菜地其它的豆瓜类藤早已拔光，已平整十地准备种下季的蔬菜。菜地里扁豆蓬依然摇曳生姿在那里热闹着，它继续在花开花落，豆架上总是挂满一簇簇扁豆花和豆莢，真值蔬菜青黄不接的期，扁豆角成了我们饭桌上主要蔬菜。

直到霜冬季快要降临，它才偃旗息鼓消停下来，总算完成了它一生不平凡的使命。我到地里将无精打采枯黄的藤叶从技架上解下，这藤叶上仍顽强地挂有小扁豆花和小小豆夾，枯黄的藤叶堆积成一大堆后，点火焚烧准备作肥料用，站在被燃烧的火堆旁，眼望着缓缓升起的浓烟，和即将化为灰烬扁豆藤，不知怎么，心中一丝哀戚由然而升。

　　那数粒不起眼扁豆种竟会有如此的生命力和暴发力，随意播下的扁豆种子并未精心地打理它，它却给予我们如此厚重的收获。扁豆的恬淡风格使我由衷地赞叹。有关扁豆古人入诗的佳句很多，印象最深的当属郑板桥的一副对联:"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诗人写出了扁豆花的平静淡泊，并写芸芸众生羡慕的田园生活。我没有诗人那样的雅致，但我喜欢扁豆的坚韧不拔，朴实淡定从容，蓄势待发的顽强精神。

撰稿 余正玲

2023年修改于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