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追着公交车跑的身影</p><p class="ql-block">张晶晶</p><p class="ql-block">昨夜，我梦见我坐在公交车上，外婆在追着车跑，我刚要叫她，梦醒了……</p> <p class="ql-block">我的泪忍不住流下来。去年二月的一天夜里，我被电话铃声惊醒，听到老家的母亲泣不成声地说：“晶晶，外婆刚刚去世了！”说完她就痛哭起来。我听了，心里一阵扭痛，也抱着被子大哭起来。</p><p class="ql-block">那时疫情严重，我回不去。第二天我只能流着泪到大路口，对着家乡的方向，给外婆烧了纸磕了头；等我回去时，只看到了一块写着外婆名字的冰冷的墓碑。</p><p class="ql-block">昨夜我又梦到外婆，泪忍不住地流，外婆那亲切的声音又回荡在我的耳畔。</p> <p class="ql-block">“晶晶，你是一只小鸭子，快点过来吃饭了！”外婆抬着饭碗，一路地追着我喂饭。</p><p class="ql-block">“我不是小鸭子，我是大象。”我叫着说。</p><p class="ql-block">“大象最能吃饭了，是不是？”外婆哄着我说。</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就弯着腰学着大象走路，走到外婆跟前，张大嘴让她喂饭。</p><p class="ql-block">“晶晶，你再不睡觉，山上的红眼睛大灰狼就要来抬小孩了！”夜深了，外婆对着还在床上蹦来蹦去的我吓唬说。</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外婆是吓唬我的，就掰着自己的眼睛，张大嘴学着狼叫。</p><p class="ql-block">外婆又说：“乖乖！睡觉吧，明天上街给你买个小狗。”……外婆千辛万苦地哄着我，我终于安静下来，慢慢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每次从外婆家离开，她都要一直将母亲和我送到公交车站。等我们上了车，我也总是忙着跑到最后一排，从车的后窗看外婆。</p><p class="ql-block">我看到外婆胖胖的身影追着公交车跑一段，随着车开远了，她越变越模糊，最后我就看不到她了。那一刻，我心里依恋万分，我真想跳下车，重新回到外婆身边。</p><p class="ql-block">“晶晶……”，我又听到外婆叫我，并哀求我：“别往前走了，我的两条腿太疼了！”</p><p class="ql-block">那年大年三十，全家人在城里酒店聚会，母亲与我带着外婆赶往。路上严重堵车，出租车爆满，好容易来了一辆公交车，母亲和我拼命把胖胖的外婆连拉带抬弄上去，到站下车后，还得走一公里多的路。</p><p class="ql-block">外婆走了一半，气喘吁吁地坐到路边，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看着外婆受罪的样子，我真后悔把外婆从家里带出来，让已经非常年迈并且腿脚不好的她受这份折磨。</p><p class="ql-block">那以后，外婆的身体就每况日下，先是腿疼去住院，后来就慢慢有些糊涂了。我一直认为是那次路上折腾的结果，我的心里留下了永远的内疚。</p> <p class="ql-block">“你是谁呀？”我又听到外婆睁着茫然的眼问我。</p><p class="ql-block">我大声地答道：“老外婆，我是你大孙女晶晶！”</p><p class="ql-block">外婆看着我说：“晶晶啊！”我感到一阵欣慰，糊涂的外婆还能记得我。</p><p class="ql-block">可是，过了一会儿，外婆又问：“你是谁呀？长得那么高！”</p><p class="ql-block">我听了，紧紧抱住外婆胖胖的身体，哽咽地说：“我是你的大孙女晶晶！”</p><p class="ql-block">回忆让我不停地流泪，外婆在天堂一定是太想念我了，所以才来到我的梦里看望我。</p> <p class="ql-block">我起身出门，再次来到大路口，面对家乡的方向，我在心里喊着外婆，深深地磕头。</p><p class="ql-block">这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过，我仿佛看见胖胖的外婆正在公交车后面追着、跑着，车上最后一排，年幼的我正在摇着手喊着……</p><p class="ql-block">我不由得跟着车跑了几步，车子很快开远了，只留下一溜灰尘，我的泪便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样汹涌而出……</p> <p class="ql-block">文：暮雨（张晶晶）</p><p class="ql-block">图：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