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时的十封信

学谦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的好友刘新生几经周折，付出很大代价，才将一家人迁回天津。在一次相聚时，他郑重地交给我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我在当知青时，写给他的十封信。他把这些信完好地保存了二十年！当时我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因为这些信件见证了我们青春时的一腔热血，一颗赤诚的心。我总想把这件事用文字记录下来，但又不愿触动心灵深处那厚厚的疤痕，那正是在知青时遭受的难以愈合的创伤。 前中是刘新生，前左是我，前右高福寅，后左高征德，后右张振友 前左起：刘新生、赵红、周学谦，后左起：高福寅、窦志明。我和高福寅曾在任丘插队，他们三人支边在内蒙古额济纳旗。 刘新生和我是初中同学，他是班长、大队长，我是学习委员。每天上学、回家，我们都结伴而行。快乐的校园生活只持续两年，然后就是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他曾加入红卫兵，但他作人有底限，没有过激的行为。后来我们都当了逍遥派，一起做毛主席像章，一起去各大学看大字报。复课闹革命时，我们逐个联系同学去学校。那时工宣队进驻学校，采用军事化编制，每个班算作一个排，他当排长，我是副排长。1968年底，他带头响应号召，去了最远最艰苦的边疆，内蒙古额济纳旗。1969年初，我和30多名同学插队到任丘军庄。那时，我们都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立志作革命青年，为祖国奉献青春。遇到困难时，我们相互鼓励，不退缩、不消沉，磨炼自己的意志品质。我们始终没有中断联系，尽管每封信都要经过将近一个月才能到达彼此手中。我至今仍记得，那时是多么期盼他的来信，他的每封信都能使我深受鼓舞！试问，有谁能将一位朋友、一位同学的十封信保存20年？！这足以说明他是多么珍惜这份友谊！相比之下，我深感惭愧！此生能有这样的知心朋友，我深感荣幸！他在作人做事方面，忠诚可靠！在他的身上，体现了我们那代人的许多优秀品质：吃苦耐劳，待人诚恳，无私奉献！他在学校就入了团，在工作中很早入了党。到边疆后曾被选调到甘肃农业大学学习，在大学时入了党，毕业后回到额济纳旗，在水利局等处工作。下面是我在当知青时写给他的十封信，他保存了二十年，我又保存了三十年。现在读来，可能会觉得空洞无物，甚至可笑，但这毕竟代表了一部分知青当时的精神状态。 此信中提到我曾把鲁迅全集带农村去读，我曾在煤油灯下读了毛选四卷，当时能读到的马列主义书籍，四大名著等。有的知青或当地青年借去弄丢了，父亲又去书店买来补齐。 虽然每天干农活累得要死，喝井水又经常闹肚子，但仍要打肿脸充胖子，玩精神胜利法，典型阿Q。 那时爱写诗，是受马东辰的影响，他是保定一中高中毕业生。我俩也一起打过乒乓球，他说在学校时，郗恩庭（1973年获世界杯男单冠军）打球数第一，他数第二。“愧少擒龙万丈缨，恨无揽月登天路”。确能反映当时心境，如果那时让我们去解放全人类，我们会义无反顾，万死不辞！ 现趸现卖，刚从马东辰那里学的，懂得平仄才能算诗，否则只能算顺口溜。 刘新生支援边疆五年整，我写了一首散文诗，字里行间都是宏大的叙事，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平铺直叙，毫无诗意 那时写的五言小诗，带有时代烙印。 然而，时代的风暴卷起的沙尘，落在我们每个人头上都会是灾难性事件。在命运的捉弄下，我们都像一片落叶那样无助。四次选调机会，我均被拒收，1977年高考，政审不合格，还经历了失去亲人之痛。（详情在《不堪回首的知青往事》中叙述）1978年大返城时回津。1978年高考，高层指示不再政审，但这是20多年后才知道的信息，许多朋友经历那次高考改变了命运，而我正在忙于写材料、递材料、跑关系，为逝去的亲人平反。刘新生后来也不很如意。他先是带家人调到邯郸棉花机械厂任党委副书记兼分厂厂长，后来为了照顾老人和孩子，又调到天津第三铸造厂工作，后来又作物业管理工作，直到退休。 刘新生，我和周学伟 2000年左右，我们一起去看望中学老师王一鸣和他的老伴陈老师 2023年3月19日，我和刘新生等同学一起看望王老师 五虎三兔图。王老师属虎85岁，张悦、王士健、孙志刚和我属虎，85-12岁，刘新生、刘家林和李建国属兔，72岁 刘新生和我都在各自的工作中兢兢业业，作出了贡献。他仍保持忠诚的性格，而我改变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将近六十年的友谊。如今我们己步入晚年，回忆往事，感慨万千！我们不再追求宏大，只求健康、平安！知识青年，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都应该正视他的存在。如果有真正意义上的知青纪念馆，我将捐献出这些资料。感谢刘新生为我保存了这些信件，让我记得自己也曾是一个热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