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的骑兵

至简

2016年9月26日，我在内蒙古乌兰布统原红山军马场拍摄了曾经为解放军提供军马的一个牧场。在此前十几天——2016年9月9日，我在上海奉贤县的海滩上，拍摄了一位退伍的骑兵战士，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促使我半个多月以后来到乌兰布统草原，那是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骑兵部队的后方基地。 文章图片2【人物档案】 姓名：陈军 出生：1977年 籍贯：上海 入伍时间：1995年 退伍时间：1998年 2016年他刚满40虚岁。 我认识他是这年的9月9日。从此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8年过去了，我不知道陈军现在过得怎么样？ 文章图片3陈军1995年入伍的时候，被分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后一个骑兵连服役。由于军队的现代化建设，部队的骑兵不断地裁编，陈军所在的骑兵连是最后保留的一支骑兵队伍，驻扎在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1998年，这个仅有的骑兵连也要裁撤，陈军“失业”了。连队的战马都无偿送给了当地的农民。陈军说，农民把马领回去用来耕地拉车，这让他很心酸。 文章图片4骑兵都把战马看成是自己的战友，看见昔日驰骋大草原的战马，现在落到耕地、拉车的地步，骑兵们一个个都掉泪。陈军说，既然军马是白送的，为什么不能送给自己的战士呢？于是即将退伍的陈军大胆地向部队要了两匹马，细节他没有说，反正部队真的送给他两匹马。也不知道陈军怎么认识的朋友，他托朋友把马先运到山东，饲养了一段时间，然后等他正式退伍后，他再从山东把马运回了东海之滨的家乡。这是不是有点像骆驼祥子捡了3匹骆驼的故事？ 文章图片5曾经的战马鞍辔还是解放军的装备，陈军心中，它们就是他朝夕相处的战友。陈军经常骑着他带回来的战马在奉贤的海滩上驰骋。在很多人的围观中，他很骄傲。 文章图片6可是，马无夜草不肥，两匹马不能给陈军创收，反而是个吃货。陈军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马。于是他开了个餐馆，开了多少年、在哪开的，我没有机会细问。不过我看他不像是经商的材料，估计餐厅是黄了，于是他就靠家里两匹马，在奉贤海滨娱乐场鼓捣出一个娱乐项目——出租马给游客在海滩上骑。陈军养马是内行，骑术也是“专业”出身，这两匹马不断繁殖，从1998年到现在已经有将近20年了，现在陈军家的成年马有10匹上下（不包括他出售的），还有一群小马驹。陈军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家里还请了帮手伙计。 文章图片7文章图片8上海摄影家协会、《上海摄影》杂志社和“游侠客”旅游摄影网从2015年开始，选中了陈军的马场作为摄影爱好者采风的一个“基地”，陈军对此是十分赞同的，毕竟这是一个双赢的项目。重要的是，陈军的骑术现在有了向摄影人展示的机会，而且把他的骑兵英姿定格在照片上，借助网络，传到了四面八方，陈军很自豪。 文章图片9文章图片10文章图片112016年9月9日下午3点来钟，我们一群玩摄影的来到陈军的马场，正是海水涨潮的时候，转眼间，海水已经漫过了海滩，陈军只能在海水淹没的滩涂上给我们表演骑术。他的身姿和眼神，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驰骋大草原的骑兵的英姿。 文章图片12文章图片13文章图片14虽然陈军面对摄影人的长枪短炮笑容可掬，但是，我还是发现了陈军抚摸着他的战马，眉头紧蹙。因为，预先设计的表演项目有点没有完成。例如指挥马后腿站立的动作，马就不太配合，动作不够大气。 文章图片15文章图片16接着，陈军又开始了他新设计的一个表演项目——他和助手小白牵着一群马在海水中游行。说实在的，这个表演远不如战马奔腾更让人震撼。但陈军完成这个表演是非常认真的，他反复在海水了走了几遍，身上的衣服一直是湿透的。 文章图片17文章图片18夕阳西下，潮水仍然淹没着整个海滩，水很深，没有办法拍摄逆光中的奔马的镜头。于是陈军和我们采风团的摄影指导老师开着小皮卡临时找了一片芦苇地，把马场的马带到了这里，希望这些马能很顺从的从摄影者的镜头前跑过。 文章图片19文章图片20文章图片21这天的夕阳并不理想，云很厚，没有什么晚霞。陈军和他的助手赶着马群，反复两遍。没有牵着缰绳的马哪有那么听话？跑的路线并不理想，马群比较分散，形成不了气势。陈军很着急，天已经有点暗了，在夕阳的余晖中，他牵着一匹马，希望能让马靠后腿站立起来，但马折腾了一下午，大概有些逆反心理，完全不配合，陈军在和马的纠缠中还摔了一跤，我们看了很不过意，一再说“算了”，“不拍了”。 文章图片22文章图片239月10日早晨，天还没有亮，我们就来到了海滨，陈军和小白已经在等候我们。我听到他多次略带歉意的说：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听了觉得陈军这人是个有责任心和荣誉感的人。我们没有任何人对陈军说过什么责备的话，不知道他为什么为昨天表演的不顺利而自责了一个晚上。 文章图片24文章图片25早晨的天气虽然不太理想，但是陈军的骑术表演却是非常成功的。不知道是不是陈军的刻意安排，他的夫人也来到海滨，两夫妻表演了一出并驾齐驱。 文章图片26今天陈军显然很高兴，脸上绽开了笑容，他对自己心爱的坐骑也非常满意，不断抚摸和亲吻着马。 文章图片27文章图片28陈军这辈子注定要和马不离不弃了。从辽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来到东海之滨，陈军20余年伴随着他心爱的马，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他是正宗上海人，但是他蓄着长长的黑胡须，身上刺着青龙，像蒙古人一样剽悍。牛仔帽、牛仔服和马靴是他的标配，当他和马站在一起，随便按下快门，都是一幅绝佳的人物肖像照。遗憾我那时候只能算是摄影的菜鸟，很多绝美的画面我没有捕捉下来。陈军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他和自己的战马相依为命，他还是一名骑兵——中国最后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