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月十七夜,落在客厅里的月光像是一层薄纱。入夜的一场风,吹醒了枝头的新叶,吹散了西南方的乌云,再回首,电视塔下的花落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午间有道士在塔下作法,交警在一旁执勤,而后又见隔离带围了环岛一周,想来是又要施工了。晚上回来再听邻居们说电视塔要被拆除了,也有人说只拆除塔尖,感觉很是惊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塔有二十多年了,有人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过去的二十多年时光,不知不觉间电视塔已经成了汉台人民心中的东方明珠,广厦在塔东侧开发的商住综合体就命名为广厦·东方明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在汉中市区生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在电视塔跟前居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管是出城还是回城,晨起买菜或是晚间散步都要经过它的身旁,即使不出门,透过朝南的窗户也能看见塔尖一闪一闪的信号灯。每次去南郑店子街看中医,何老都会握着那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钢笔认真地在处方笺上住址栏里写上“汉中电视塔”。</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汉中电视塔已然成为一个地标,也成为了一个众人熟知地名。就如同汉中火车站,不管是2017年12月之前的火车站,还是通高铁后所谓的高铁站、或是外地同事们口中的动车站,再或是滴滴出行搜索🔍中的汉中站还有另外罗列的一大堆地名,对于汉台人来说它就是火车站。不管它进站口是数十层台阶,是自动扶梯还是通车立交,它都叫汉中火车站。它是地标,也是地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地标大到可代表一个国家,小到可传承一个村落,可以是某个知名建筑,也可以是某处引人入胜的自然景观,又或者是具有特色的商业门店。作为一个小老百姓,咱不懂政治,只讲生活领域。每一座城、每一个小镇和村落都有其自身的文化背景,我们关注更多的是亲民的那种感觉,易于理解和接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2年前后,我曾多次出差去山西。我们的工地在山西临县三交镇的南圪垛,距黄河碛口26公里,是一个传承着古老文化和民风淳朴的地方。第一次出差到那里,看着车窗外的路标“山焉”、“庙焉”、“结绳焉”,瞬间为其古老的文化底蕴而惊叹。“焉”在文言文中多作语气助词或者代词,顾名思义,这里有座山,这里有座庙,关于“结绳焉”则另有典故。中国古代文献《周易》中记载:“上古结绳而治,后世易之以书契。”讲的是在文字产生之前古代先民曾采用结绳的方法来记事和传递信息,大事打大结,小事打小结,详细情况现在已无从考证。除了山,或许这儿也曾有过一座庙,村民们曾将两根绳子或绳子的两端连在一起打结来记录重要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在数百年或是数千年后的今天已经不复存在了,世代传承的是故事,留下的是地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近再讲讲我出生和少时求学的故乡勉县。周六回家时经过了20年前就读的初中,那时候它叫“武侯镇初级中学”,但是勉县人大多称其为“老城中学”或是“庙台子中学”。这儿曾是勉县的老城区,并且有一个流传了好几代的民间故事。早年间,靠沔水有一座庙,庙里有两只金鸭子,受广大善男信女常年供奉,所以这儿是一块风水宝地。沔水(汉江在勉县境内的一段)每年几起几落,金鸭子在洪水中来回游走,庙台稳坐屹立不倒。直到后来,有贪心之人将其偷走,洪水便损坏了庙台的根基。当然,庙台究竟是怎样消失的,我们的上上一代人都讲不清楚,或是年久失修,又或是人为拆除都有可能。如今坐落在这里的学校旧貌换新颜,过去的初中变成了小学,旧时的石头埂子变成了宽阔的江滨路,不管如何改变,尽管地标早已不在,但是当地居民口中依然称之为“庙台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座建筑物的存在到底对谁重要呢?是承载它的土地?是建造它的人?还是参观它的人?我时常这样想。此刻我认为的最终答案是都重要。建筑不同于自然山水,因为它是一种凝固的艺术。随着城市的发展,在一些小城里那些见证了一代代人青春和奋斗史的标志性建筑越来越少了。想来,人一辈子也不过短短数十载,能珍藏的记忆又有多少。真正熟的不能再熟的,或许就那么几张天天见的面孔、经常走的路和一两家喜欢的小菜馆。建筑物从屹立在城市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永恒,只是后来它变成了地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关于电视塔,不管是拆除还是改造后对外开放发展旅游业都有其最终落定的归属。值得庆幸的是,在此之前我已经将其四时的风貌皆定格成永恒。或许,电视塔的作用已经被科技发展的洪流所淹没,但是我坚信:在我和许多人的有生之年,它都会以最耀眼的地标而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