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哐——当”，只见一小伙子甩开门帘，夺门而出，瞬间不知去了哪里……西屋薄门帘下角的垂系物击打到两页窄窄的门扇上，发出犹如静夜中刺耳的声响。</p><p class="ql-block">刘老哥和李同志随即也从西屋出来，迈进北面客房。</p><p class="ql-block">“不中用，不沾边！”李同志神情木讷，脸色难堪。</p><p class="ql-block">“这他先人，我真有心揍他一顿！”当小伙子舅爷的刘老哥失望透顶、气愤难平，“我还想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呢，咱一路上白费心思呀。你说我的开头关爱他着没？”</p><p class="ql-block">没错，我听见刘老哥了解外甥孙子手机流量够否，欲给他交些网费。</p><p class="ql-block">嘘——，小点声。又见小伙子冒在院落，三步并作两步，迅疾甩过西屋门帘，跨进门槛，吱嘎一声，反闭住门。</p> <p class="ql-block">情况意外又预料之中。</p><p class="ql-block">我们无语，面面相觑，只好透大炉火闷闷不乐地喝茶。</p><p class="ql-block">娃娃的爷爷仁慈无奈，坐着马扎，他告诉我们近阶段陆续来过劝说的人，初中班主任打电话也曾劝学，均无果而落空，这娃并非抑郁，现在就是一股犟脾气，死活不肯念书，已三周没去高一了。相比爷爷，娃儿和他奶奶还较能说几句话，但奶奶即使磨破嘴皮的硬劝，也不顶用啊，只有给孙子饭菜伺候。</p> <p class="ql-block">昨晚，刘哥视频于我，说这是一个单亲娃娃，当爸的英年早逝，当妈的已改嫁数年，爷爷奶奶娇惯了孙子；为减轻或解除老姐及姐夫的心头重负，特请李同志和我前往鸡川镇美美劝说。</p><p class="ql-block">李同志不但驱车，更重要的是擅长侃侃而谈，能感动人的心坎。路途中，他分析缕细，成竹在胸。</p><p class="ql-block">我呢，老婆也有所闻，感慨地让我替刘哥及亲人纾困。我自愧教师身份，弱于健谈，上午和拿上心理咨询师证的两位女同仁就此点滴交流，遗憾她俩当着老班家里又有小人，繁忙中只交代我们要弄清辍学者的深层原因，下药对症。</p><p class="ql-block">然而，目前看来，一切枉费心机。</p><p class="ql-block">茶毕，我斟酌再三，鼓足勇气，怀抱一丝希望，决定自己最后一美美。</p> <p class="ql-block">我推开门，“小菲，我是……占用你两分钟时间，咱俩简短谈谈。”</p><p class="ql-block">“谈什么谈，有什么可谈的！”他边说边揭起门帘，又一次夺门而出、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小伙子身材不高，倒挺帅气，头发长长。土坯房内的角落灰暗静寂，旧木桌及右侧箱子上放着手机架、耳线、橘子、橘皮等杂物，炕上拖展着被褥，墙上贴着他小学时的奖状，客房、西屋均贴有其书法作品……这娃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正准备以爱好大楷的话题为突破口呢！</p><p class="ql-block">我尴尬地环顾四壁后泄气而出。</p> <p class="ql-block">老姐夫从厨房提来炕桌，置于客房炕头，老姐姐的大盘鸡端来了。唉，我们羞于张囗呀，但见夫妻俩意不过，就夹了几筷子。</p><p class="ql-block">准备撤回时，庄间一开小卖铺的男人进门，他凭熟知小伙，气实地去沟通，结果同样吃了闭门羹。</p><p class="ql-block">“暂把人家的舅舅叫来给砸打一顿看见效不，毕竟不是我的娃，诚若我的孩子，他不去念书，哼，我就将他两脚踏扁了，哪儿敢有这种怂样子！”身穿xx酒业长褂的男人接过我递给的啤酒义愤填膺地说。</p><p class="ql-block">李同志道：“没法治，走，咱们还是上县城！”</p><p class="ql-block">老两口双眼巴巴，神态沮丧。这娃娃是在舅舅家渡过童年的，舅舅是大汉人儿，但现在请他来收拾、惩治外甥，来不来，胜算又如何？——都不好说。捎话给改嫁了的儿媳妇，亦不知可妥……真乃愁煞了老两口。</p> <p class="ql-block">李同志调转车头，我们跟老两囗及小卖铺的男人握手辞别。</p> <p class="ql-block">“剩下的成社会教育了，社会会让他娃娃吃不消的，届时让他鬼子怂碰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老李手把方向盘愤愤道。</p><p class="ql-block">“这娃太不孝敬爷爷奶奶了，没有爷爷爷奶奶，他娃是个啥？！”车内，刘老哥的气也未彻底消除，“牛犄角上撒豌豆的那一刻，我真想抽他两记耳光、找根院里的棍棒。”</p><p class="ql-block">后排坐的我连忙言语道：“老哥，外甥孙子虎不失威，和你斗起来咋办？咱有些年龄了不利索呀，划不来……这瓜娃娃为甚不与人交流呢？你终竟啥想法，没听说在班级惹是生非，那就是课程难涩学不过去，干脆没了信心呗。坚强起来，再熬两年多取得高中文凭，做啥都方便呀！倘若现在就去学职业技术，或想去打工、当兵，也行呀，只要你敞开心扉，愿和亲人一番交谈，咱努力协办尽量成全你呗。”</p><p class="ql-block">“嗯，部队里保准能教育好！不然，他会朝狗口里走去。”老李附声道。</p> <p class="ql-block">谁能提供良药啊，快来救救这个孩子！</p> <p class="ql-block">2023.3.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