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苏崇武 morley su

折腾了好一会儿，显然男护士找不到我的静脉，针已经扎进去，他转来转去，我整个人在床上，跟着扭来扭去，手掌冒汗！放松，深呼吸，还好我懂一点自我安抚。深怕他要拔出来，重新扎。

怎么啦？女护士过来，声音很稳，令人安心😌。会有点痛哟，忍忍。她扎一下，搞定，哇塞。我没有性别歧视，她是真的棒👍🏻。

你抽烟吗？没有。高血压吗？没有。除了糖尿病，其他服药？没有。有什么不舒服吗？没有。那你为什么要来检查？过去做过肠镜胃镜检查吗？三次，五十岁开始，每五年一次，纯粹预防胜于治疗。像你这么健康的病人，我们这里还比较少见。

深呼吸，要睡觉囖。估计静脉点滴开始，然后我就醒过来了。过程完全不知道，感谢，感谢。感觉恍如隔世！

马上就清楚，人生什么事情是重要的。老婆扶着我走回家，这福利真好。告诉老婆大人，我想要对你好，这时候说，比事前交代后事，好得多。再有小摩擦，务必略过不计较！希望可以。

要不要交代后事？我在想，进检查室之前。要不要告诉太太，我爱你。有点肉麻，也怕不吉利，算了，没讲。

女儿重要，突然想明白了。这种机会，住在同一个城市，经常可以串门子，可遇不可求呀。我们两老，本来还想继续住在上海，那就是和孩子分两地。别人家都是孩子往外跑，我们家是爸妈往外跑。清楚得很，我们不靠工资养生，没必要。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好好爱太太。第二个念头就是搬回台北定居，女儿在这里，珍惜机会。纠结了好久，都不能决定的，一次全身麻醉，就清醒了。

只是当时已惘然！20多年前，我们住在香港跑马地。日子过得滋润，高朋满座，当下并不觉得宝贵。其实，我也曾经被闹钟叫醒。走在尖沙咀，突然小腹好像被一根尖利的毛线针刺进去。肾结石刮过输尿管！后来痛风发作，痛得死去活来。算是曾经叫醒过我，辞职免得猝死。过了几年，养好身体，就忘了，继续打拼。人啊，清醒不容易。

华灯初上，皓月当空，感觉很安全。离开台北，闯荡四十年，一直没回来的想法，总觉得陌生。美国，上海，都比较进步。这次，很特别，感到安全。年纪大了，需要安定吧。医疗真方便，医疗真重要。乡音不改鬓毛衰，突然，我的台湾话，也流利起来。落叶归根吗？福建土楼是我的祖籍，肯定不是我的家乡，没去过，根不在那里。

麻油腰花，老婆和我都喜欢。食物口感味觉记忆，不骗人，是家乡的味道。很喜欢夜市，胡椒饼，猪肝汤，药炖排骨，蚵仔煎，满足。

午后阳光，坐坐，一杯咖啡，品品滋味。

人往往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感谢，这次体验一下可能失去，头脑就清醒了。人生不能重来，难得清醒，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