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风范永存 一一深切缅怀石玉平大哥

良木

　　又是万物萌生的阳春三月，又是河开雁来的回暖季节，可我的思绪依然徘徊在冰雪覆盖的早春二月，我的记忆仍旧停留在那些充满悲伤的日日夜夜。

2023年2月8日晚上，我接到石玉平大哥的司机李巍打来的电话，说石局长病危。我心里一惊。半个多月前的腊月三十我还给石大哥电话拜年，他声音洪亮，心情很好；正月初一早晨还给我发来祝福微信。怎么突然病情急转直下。我立刻订了第二天中午赴呼市的飞机票，翌日中午一下飞机就直奔内蒙古医院保健所。重症监护室病榻上石大哥戴着呼吸机，正处于昏迷中。我俯身轻轻呼唤了几声，他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我，眼里溢出了泪水，与我紧握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走出监护室，我心如刀绞，强忍的泪水奔涌而出，一种不详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心。在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我每天守侯在医院，不时进病房探视陪护，感受着与石大哥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企盼着他转危为安。12日凌晨气温骤降，天空飘下雪花。晚上11时30分，在与癌症搏斗了8年的石玉平大哥永远离开了他至爱的亲朋好友，离开了他深情眷恋的碧野穹庐刺勒川，离开了他一生热爱的诗赋、绘画、摄影艺术。

石玉平先生在工作室作画 康小林 摄）

（2007年秋天，石玉平先生应邀担任自治区广电系统首届“广电人的视界”摄影展评委。康小林 摄）

　　敬爱的石玉平大哥离开我们已经一个月了。这些天来，我一直悲情笼罩，压抑难释，深为失去这样一位亲切温暖、宽厚善良、幽默和蔼、才华横溢的良师益友而痛惜难过，惟有对往事的回忆才能抚慰内心的哀伤。我与石大哥相识于20多年前，那时他正担任自治区新闻出版局局长。为咨询报纸刊号的审批事宜，我的发小利群兄领着我去见石大哥。此前，石玉平这个名字，我早已耳熟能详，因为发小利群兄与石大哥的弟弟玉山是至交，他经常给我说起这位充满传奇经历的大哥；还因为石大哥是内蒙古文化艺术界威望极高的领军人物。让我未曾想到的是，初次见面，他话语幽默，待人平易，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几年后的夏天，发小利群兄不幸突遇车祸去世，石大哥兄弟俩闻讯后，当天驱车700多公里赶到阿左旗吊唁，并建议在场的我写篇悼词，由他们兄弟俩帮助修改。他对遇难好友的真挚感情，溢于言表，令人感动。

（2009年9月，石玉平先生在平遥国际大展上，为中摄协会副主席王玉文、中国摄协副主席朱宪民、中国摄影杂志社主编高健生、中摄协副主席王悦介绍自己的“列马追风”摄影展。 康小林 摄）

（2010年1月，由内蒙古党委宣传部和文联主办的《石玉平烈马追风摄影作品汇报展》上，石玉平先生和内蒙古摄协主席额博向时任自治区党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乌兰介绍摄影作品。 康小林 摄）

　　此后不久，我先后借调内蒙古电视台和自治区广电局工作期间，因为共同的摄影艺术爱好，与石大哥的来往逐渐多了起来。经常在他下班以后，看他选片调片，给作品起名；节假日里跟随他赴草原采风，去大漠拍片；邀请他当全区广电系统摄影展评委。石大哥退休以后，我曾跟随他赴平遥参加国际摄影大展，去清水河寻访抗日遗迹；两进胡杨林采风；参与他在呼市、临河、乌海等地举办的摄影作品展。随着和他交往的逐渐增多，关系越来越密切。他广博的学识，独到的艺术眼光，以及豁达大度的为人处世，令我倍感温馨，受益匪浅。

石大哥阅历丰富，才华横溢，律诗词赋造诣极深，他写的《内蒙古赋》、《蒙古马赋》、《河套赋》等名篇，大气磅礴，脍炙人口，堪称骈文词章中的经典之作。他精于水墨丹青，所画梅花笔墨古朴，品位高雅，风骨傲然，自成一派。他追光逐影，摄影作品超凡脱俗，风格鲜明，曾以其潜心创作的《烈马追风》系列摄影作品，荣获第十七届平遥国际摄影优秀摄影师称号。他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的签约摄影师，摄影作品曾多次在国内外展出。所著《闲情三片一一石玉平诗、画、影集》、《大野神灵》、《长河寻梦》等书籍，功力深厚，充满才情。

（2010年年初春，石玉平先生在黄河乌海段坝上拍摄。 康小林 摄）

　　作为学识渊博的文化艺术大家，石玉平大哥谦虚平和，一言一行都充盈着大哥风范。十二年前的秋天，他亲自带领我们10位摄影爱好者远赴非洲采风。一路上他总要走在队伍最后面，生怕落下一位队员。住宿马赛马拉草原帐篷酒店那几天，早晚两顿的非洲“西餐”让大家没了胃口。石大哥拿出从国内背来的一大箱方便面，连着两天为我们做香肠煮面，让我们在遥远的非洲草原吃上了香喷喷家乡饭。从肯尼亚飞南非约翰内斯堡的当晚，一出机场，翻译兼领队小李告诉大家今晚不安排晚餐，直接去酒店休息。石大哥听罢非常生气地说：“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不能让大家饿肚子吧，团费里是含顿晚餐的，如果旅行社不管，我掏钱请大家吃这顿饭！”翻译自知理亏，只好给地接旅行社打电话沟通，最后在酒店旁的一家饭馆安排了晚餐。事后他对我说，我领着大家出来了，总不能让大家受委屈吧。让我没想的是，翻译小李第二天不但承认了错误，每到一处景点还要搂住石大哥合影留念。大哥风度尽显其中。

（2011年9月，石玉平先生在肯尼亚马赛马拉草原的马赛部落拍摄。 康小林 摄）

　　石大哥年长我一轮，在我们长期的交往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对我关心细微，爱护备至。他教我尝试着写格律诗，指导我平庂声韵的用法；他看到我放下几十年又捡起来的钢笔速写，多次鼓励我继续画下去；我长期策展的乌海机场摄影展位遇到困难，他亲自出面协调解决；遇有难得的重要摄影采风机会，他总要分享与我。2012年春天，为了让我开阔眼界，学习摄影大师们的选题拍摄经验。石大哥推荐我参加“大陆摄影家看澳门摄影采风”活动，并向主办方争取了一个给他当助手的名额。这项由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主办的活动，只邀请了石大哥等10名与国家地理签约的摄影家。可非常遗憾的是，我在飞往广州的途中就开始低烧，浑身疼痛，到了澳门的当晚又渐成高烧。第二天晚上，与我同住一个房间的石大哥见我高烧不退，不时让我喝开水发汗，还用凉毛巾为我物理降温。凌晨三点，见我发烧越来越重，石大哥马上送我去医院。不巧的是三更半夜，既打不上车，又不知道医院的位置。经酒店大堂门卫的指点，我俩步行了三里路，终于找到了澳门镜湖医院。石大哥把我搀扶进医院，领我看了急诊，做了血检，输上液体后，见我病情有所好转后，他才独自一人走回酒店。此时，天已微亮。第二天上午，他又联系主办方回广州的车辆，安排我先到广州治疗。每每想到此事，我的内心充满了对石大哥的感激之情。

（2011年秋天，石玉平先生与本文作者在南非开普敦港合影。）

　　

石大哥有着超凡的人格魅力，他义气超群，朋友众多，待人真诚。他的朋友圈里，既有省部级以上的高官，文化艺术界的名流；又有普通职员和下岗工人，还有靠手艺谋生的小业主。有一次我参加石大哥招待同学的饭局，与我邻座的是他的一位小学同学，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年冬天，他们几位小学同学在一家小饭馆吃饭，其中有普通职员，有下岗工人。大家见菜已上齐还不开席，问还等谁呢？请客的同学说等玉平呢？有位同学说，没搞错吧，人家玉平那么大的领导，怎么能来这么简陋的小饭馆和同学聚会呢，说话间石玉平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在人们的印象中，凡是家庭出身显赫、职务上官职很高，或事业上有成就的人，往往都带着几分架子。可红二代出身，自己又是厅局级干部的石玉平，虚怀若谷，平易近人，感觉像邻家大哥一样和蔼可亲。六年前的年底，石大哥邀请我去海南岛陵水县的海边玩了一个星期。自从他做了癌症手术后，每年都要到海南岛过冬。那些日子，他心情很好，亲自下厨为我做刚学会的酱烧鲳鱼、麻婆豆腐，还开车带我去五指山看望朋友。每天饭后，我俩都要沿着通往海边的椰林小路散步，迎面不时遇到操着南腔北调的小区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主动向他打招呼：“石大哥好”、“石大爷好”、“老石好”。还有几个六七岁的小朋友活蹦乱跳地跑过来喊“石爷爷好！”，石大哥停下脚步，蹲下来笑眯眯地抚摸着孩子们汗津津的脸蛋。石大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和那里的人们打成一片。

（石玉平先生参观乌海机场摄影展时，与本文作者合影。）

　　有天早晨，我俩散步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抗着铁锹，挽着裤腿，穿着雨靴，腿上沾满泥巴的中年汉子。那人用浓重的东北口音大声说：“石大哥！你家的散白酒还有没有了，给我再灌两瓶！”石大哥笑着回答，我回家看看，好像还够灌一瓶的。我好奇地问这人是谁？石大哥说是小区里看房子的农民，前些时这位农民还请我和你大嫂去他“家”吃饭呢。

回首往昔，每次和石大哥在一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温暖和愉快。他像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让我读到了深沉与才华，宽厚与善良，幽默与智慧。可令人痛惜的是，天妒英才泪沾衣，撒手人寰成永别。今后，再也听不见他时常给我打电话的问候声了，再也看不到他在工作室挥毫作画了，再也不能跟他远足采风了，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促膝长谈了。

石大哥，此生能做您的知心朋友是我的荣幸。假如人生还有来世，我还愿做您的朋友！

康小林 2023.3.12

（2019年6月，石玉平参观清水河北堡当年抗战遗址。康小林 摄）

（2020年9月，石玉平先生和夫人锡胡尔参观银川当代美术馆。 康小林 摄）

（2020年9月，石玉平先生参观宁夏镇北堡影视城。 康小林 摄）

（2020年10月，石玉平在乌海期间，应邀为乌海艺术摄影学会点评会员作品。 康小林 摄）

（2021年秋天，石玉平和弟弟石玉山参观乌海市甘德尔山景区。 康小林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