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尽处 思舅无穷时

囧爷

　　上午，第一个电话传来噩耗，你九父（么舅）于2013.3.21日上午6：35平静的走了，顿时泪涌如泉，泪花潸然。九父你就那么狠心的离开，未曾知会一声，带着孤寂，带着漫长的人生阅历，带着亲人深深的眷恋走了，走远了，永也再不归来。你的离去，让天为之改色，地亦易容，亲人滴血，邻为哀涕。

　　九父是1930.5.25日，出生在原黄陂县西乡的方安集叶家塆，享年84岁。1952年河南大学毕业，同年分配到河南临汝县农业技术推广站，后调入洛阳市农业局工作。1954年入党，1992.12.退休，退休前任市农业局畜牧科长，副总畜牧师职务。

九父工作时，服从组织安排，办事坚持原则，坦坦荡荡的谦逊行事，性格沉稳，洗尽一身铅华。不炫耀，不张扬，不浮躁，低调为人，丝毫掩盖不了他为国家作出的卓越贡献。鞠躬尽瘁，凭着一颗炽热的心，为党和国家的农业科技事业耗尽青春年华。

九父一生事业很成功。曾荣获国家农业部劳模二次，河南省政府劳模一次，省农业厅先进工作者三次，省科技进步二等奖二次，省市优秀共产党员多次。是我国农业和农业科技进步战线上的标杆人物。

江山代有人才出，长者于国有功，晚辈因你倍感骄傲和荣光。

　　大概是天妒英才吧，才让他在晚年疾患缠身，病痛连连。

退休后的九十年代初，他患有严重的高血压、心脏病。2008.2月，又被确诊为胃癌、食道癌等多种疾病。特别是2009年6--9月，连续三个月住院，多次下病危通知书，仍未见好转。胃出血致医生无策，无奈在幽门下部某处，接一管子于体外，食（药）注入经导管进入肠内，供消化吸收，维持生命体征。

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特别在最后的五年里，一直靠流食为生，顽强的与病魔争斗。他乐观应对，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痛苦，在他瘦削病央央的身上，看到了乐观开朗的平和心态，不恐惧，不放弃，坚毅柔韧精神；在他内心世界里，满天下都是美好的，任何事都是缤纷多彩的。他那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乐观开朗的心，他骨子里，显露出有一种向上的精神，认定病魔是可以被战胜被击倒的坚定信心。

然而，日日病榻时时痛苦。对看不到希望，没有尽头，拖累家人的抗争，也曾犹豫过，灰心过，希望尽快结束这般人生。周到的护理，温馨的陪伴，亲人的劝告，说你的生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所有爱你的人。一次次，一回回，终于又拉回了那颗灰透了僵硬的心。

洛阳龙门石窟前

　　岁月轮转，疾患无情。多年的重病，已致部分器官衰竭，住进洛阳市中心医院普外二科11床。

得知九父病危住院消息，丢下诸多家事的绊绕，毅然决然驱髙铁前往，于3.13--3.15，远赴洛阳探望可敬可爱的九父。真没有想到竟然是作最后的诀别。

当我手棒一束鲜花，出现在病床前，我俩四目许许相对，差点流出眼泪。昔日神彩奕奕容光焕发的九父，而今满脸憔悴，躺臥在病床上，没有一点精神，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如同幼儿般的软弱无力。口鼻还装着呼吸机，心跳105-113次／分钟，心闷难受，病情相当危急。医院穷其医疗手段，插管抽液，输髙能蛋白营养液，输氧，24小时监护仪等。

无情病魔狠心的折磨，人身体每况愈下。可是九父惊人的韧性和坚强，从不叫疼，也不说难，让每一个人都竖起大拇指。身体被双癌掏空，依然平静的面对，给每一位亲人赋予生的希望。

　　回望当时，有幸得以床前值夜陪护，不然要后悔一辈子。

印象中特别深刻的一幕是，3.14日晚七点半，当洗漱完处理杂事后，让我扶他坐起来。不太宽敞的病室里，还有两位病友及陪护家属。一向谨慎的他，丝毫不顾及侵扰到病友，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打过鸡血似的，精神焕发，开始与我攀谈起来。谈话声音慢慢髙亢起来，悉心交谈近两个多小时，中途一直没有停歇，绝大多数是他谈我听，偶尔插插嘴。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兴奋，愈谈愈来劲。谈话内容涉及到他小时候在家里情况，读书时情况，以及父母、姐弟、三兄弟间情况，还三番五次提到，关于大哥大嫂的情况，吐露出许多鲜为人知的陈年往事。我感到特别的震怔，一再催促他休息，有话明天再聊，怕受不了，累着了。他不管不顾的继续着，完全没有一点点克制，大有不掏空心思不罢休的感觉。

我是既高兴又难过。髙兴的是，此时的九父思维清晰，谈吐自如，精神尚好，完全不感到疲惫，这那像是一个危重病人。难过是他隐藏抑压在内心深处里，一辈子的这些陈年旧事，临到生命的尽头，才在亲人面前和盘托出，一吐为快。

当时怎么样也没有意识到，难道这就是生命中的回光返照吗？果真，不到一周时间，就这样不顾一切平静的，离开了至亲至爱的亲人，离开了钟爱的第二故乡，有着十一朝古都的洛阳历史文化名城。

　　令人欣慰的是，九父的后事由市农业局操办得体体面面。3.25遗体告别仪式，在洛阳市殡仪馆永安厅隆重举行。参加送别会的领导同志，有市政府秘书长、市农业局、畜牧局、水产局、农技局、农经学院及恋川县、汝州县政府和农口部门的党政领导，亲朋好友共200多人。骨灰安放在洛阳市革命烈士陵园三区0725柜。党和人民以这样髙规格的礼遇对待他，但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过分。

一晃，九父你离开我们十年了。

天涯有尽处，思舅无穷时。联想起你学练书法情景，你摒除杂念，心无旁骛的潜心学练书法，在一撇一捺中尽显风流。每天揮毫泼墨，运筹于方寸之间，把小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很新鲜。你没有更多的爱好，不打牌，不抽烟，也不喝酒，唯有读书人弄墨舞笔那点小小的情趣，即使是生病住院，也不忘情于书法。只要身体允许，会运笔如风，笔舞太极，把这作为怡情养性，打发时光的生活乐道。由于过人的毅力和好学精神，终有所成。你创作的书法作品，多次在洛阳市级书法大赛中获奖，得到笔友髙度赞誉。这种做一行，爱一行，专一行，成就一行的精神，让我敬佩不已。

在我简陋房间里，环顾四周环境，见到悬挂在一旁的书画佳作，堆放在书桌上泛黄的信件，浸润牡丹诗文微剪纸作品，衣柜里折叠的中山服、羊毛衫，还有永远定格在相框中的灿烂笑颜……。赌物思人，仿佛在这一时间里，这个世界上全都是你，只留下孤独的我自己。

　　俗话说，娘亲因有舅，爷亲因有叔。想起你的时候，就想起你对我家是情满意切，一桩桩往事脑海浮现。

记忆欲新的是，我读书时，你的每一笔汇款如同久旱逢甘霖；珍藏墨迹秦篆条幅，是你得心之作，也是献给我乔迁美好的祝福；妹妹结婚时，寄过来的衣服面料，在她箱子里是最耀眼的嫁妆；回家乡黄陂时，总是要赠钱捎物，从没空过手。特别令人感动的是，1990.11.24日，不顾车马劳顿，在瓢泼大雨，地面泥泞的境况下，驱车乡下，看望久未谋面的，我年老的父亲和弟弟一家人。舒寒问暖，拉起家常；……罢了，件件琐事数不胜数，如临昨日，如现今天。每一桩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每每想起你，心底里酸酸的，总是难以平静。想起你老人家为人一生，外感柔弱，内心博学，灵魂丰盈，人格髙尚，在你身上散发出如同紫檀木般的暗暗萦香。

九父，再也听不到你谆谆教诲了。你永远的成为了我记忆里的永恒，也成为了我心里绽放在春天里最后那朵最艳丽的花。从你那里获得的滋养我将永存心中，对你的怀念与我的呼吸同在，生命同期。

在你逝世十周年的日子，我虔诚的站在你曾经热恋家乡土地上，向远在天国的九父叩拜，焚香叩拜。

2023-3-16